特別難喝的特。
自從顧子笙在餐廳裏誤喝了這瓶酒後,言疏為了防止禍害到其他人,就把這瓶酒打入酒窖裏不見天日。時至今日,他又親手把它從酒窖裏取出。
一杯斟滿,飲入喉中,言疏破天荒地罵了句粗話:“真踏馬難喝。”說完兀自笑了,隻是笑中含淚,白天那副鎮定自若的麵具被血淋淋地揭下,露出藏在麵具後鮮血淋漓的傷疤。
離顧子笙銷聲匿跡已經過了四年,明天,將不得不按照法律宣布死亡。
自斟自飲罷,在光影中他恍惚看見顧子笙的身影,坐在陽台上的花壇邊,月光傾瀉而下,顧子笙背靠衰盡的玫瑰花叢笑看著他,語氣一如既往地吊兒郎當,言疏聽見她朗聲道:“公雞,想不到這麼點時間,你都會買醉啦?”
“是四年,”對著哪叢衰盡的玫瑰花,他直起身子從椅子上站起,搖搖晃晃地走過去,目光譴倦,“說說看,花花世界到底多精彩,連給我托夢的閑暇都沒有。”
他眼中的顧子笙幹脆利落地點頭,她笑得狡黠:“好說好說。”
言疏坐在花壇上,此時此刻他多麼想緊緊擁抱住顧子笙,可是他怕他一觸及,就再也無法繼續這個自我織就的夢境。他側過臉,看向她虛幻的眉眼,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滿是笑意。
“我愛你。”他忽然道,聲音在顫抖,眼尾泛起淡淡的紅色。
他眼中的顧子笙抬頭百無聊賴地看向月亮,懶懶打了一個哈欠,敷衍地回複他的話:“我知道。”清風拂過,掃去籠罩在他身上酒氣,意識逐漸清晰,而顧子笙的身影便越發縹緲起來,好像一縷煙,淡得幾乎隱於月色明輝。
“過了奈何橋,不要貪嘴喝那孟婆的青梅湯。”他鄭重其事地囑托道,可他麵前明明空無一人。
顧子笙嗤笑道:“你不是不相信牛鬼蛇神什麼的麼?怎麼的,喝了點還喝出信仰來了?”話音末落,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可這裏從始至終,隻有言疏一人而已。
他的顧子笙,從來沒有回來過。“小疏,你喝醉了。”貝雅站在露台的門口憂心忡忡的看向她的兒子,這樣的情況在四年以來並不少見。
言疏沒有否認他喝醉這件事情,低聲道:“至少能看到她,不是嗎?”
“……”母子連心,沒有人會比貝雅更了解言疏,她也懂得言疏對顧子笙的深情,她安慰道,“如果小野還在,她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難過。”
言疏在外人麵前是一麵,一個人的時候又是另一麵。上回開完會路過一叢梔子花的時候,他駐足在路邊看了許久――而梔子花,是顧子笙的心頭好。“不,她一直都在,”言疏指了指自己的心,“在心裏,一直都在。”他說得認真,風兒把他的吹散,吹到了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