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嘴豆腐心，說的就是咱們顧哥了。
這頓飯算是不歡而散，許亦把車鑰匙扔給顧子笙堵著氣就走了，臨走前來撂下一句狠話：“等你被揍得鼻青臉腫來求我幫忙的時候，非要讓你跪下來喊十遍爸爸。”
接過車鑰匙，顧子笙攥在掌心裏，也起身離開這個包廂。現在停車場裏的車後頭，顧子笙盯著後備箱裏的藍袋子，深思熟慮了良久，終是伸出手把袋子的拉鏈拉開，裏麵是一具森然白骨。
那具白骨被擦拭得幹淨，靜靜臥在袋子裏，安靜得不會再起來高高興興地喊上一聲小野。她一隻手搭在掀起的後備箱上，另一隻手掐在腰上，垂頭盯著袋子裏的屍骨，先是勾唇一笑，眼睛卻又忍不住酸痛潸然淚下。
“媽的。”她罵了一句，伸手觸碰那具屍骨，冰涼的觸感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全身。那一刻，顧子笙把葉止屍骨收複的喜悅之情也涼成了冰封的寒冬。
將裝著葉止屍骨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抱起來，顧子笙咬著嘴唇忍著抽泣念了一句：“哥……”然後把他安頓在副駕駛座上，開車駛出停車場。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不知道把葉止帶到哪裏去好，就開著車在公路上漫無目的地繞，外頭燈紅酒綠花花世界，都被暗色的車窗隔開在外頭。
雨不知什麼時候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雨滴附在窗戶上結成大大小小的簾珠。森然白骨放在副駕駛座上，開車的人表情複雜，說不清楚到底是喜是憂。
不知不覺間，車居然開到了YS大廈的樓下，顧子笙就停在台階下，趴在方向盤上，眼神放空。
直到聽到車窗被人敲動的聲音，才從神遊天外中回過神來，她抬起頭放下車窗，窗外站著保安模樣的人，舉著一把YS公用的黑傘，對她禮貌道：“小姐，這裏不允許停車，我可以告訴你離這裏最近的停車場。”顧子笙抬起頭來，保安借著暖橘色的路燈看清車裏麵那人的臉，微微一愣，立刻換上滿麵笑容：“原來是顧小姐，需要我幫你聯係言總那裏嗎？”
一聽到他說到言疏，顧子笙心頭一凜，機械地搖搖頭：“不了，路過。”
就在她要走的時候，言疏正好從大廈裏出來，自然而然就注意到泊在庭前的那輛車。當他看到車窗裏那人的半邊臉，接過助理手中為他撐起的傘徑直走了過去。不用說明身份，就衝他凜冽的氣質，也能認出他是誰。保安迅速給他讓了位置，站那一杵，顧子笙隨意一瞥就看到了他，嚇得差點摁了喇叭。
黑傘投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叫人看不清他此時此刻最真實的情感。明明擺著一如既往的冰山臉，顧子笙看見他，竟也能看出些別樣的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