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疏靜靜看著她,半晌,終是歎了一口氣,抬起沒有被顧子笙按住的那隻手將頭上的花冠摘下來。顧子笙的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按住言疏的手也收了回來:“罷了罷了,也得你喜歡才行,是我心血來潮吃飽了撐的……”
她話還沒有說完,見言疏把馬術帽摘下來,把花冠戴在了頭發上。偏深的栗色頭發襯出六芒星般的紫色花朵神秘而瑰麗,深邃的眼睛也被染上淺淺淡淡的紫,定定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言疏,這花沒洗過……”顧子笙顫巍巍地伸出手就要把花冠從言疏頭上摘下來,心裏嘀咕這貨的潔癖居然是間歇性發作,“來,乖,我給你洗洗消個毒你再往頭上卡……”
顧子笙感覺自己就像個老媽媽,言疏一偏頭逼開了她的手――嗯,感覺就是被老媽媽寵壞的龜孫兒。
“你很喜歡?”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
“嗬。”言疏用冷笑回複。“那你還我,回頭給你做個掐金絲的,花用水晶給你替,乖,給我。”顧子笙又要伸手去夠。言疏幹脆擒住了她的手,麵色嚴肅又故作嫌棄道:“雖然做工粗糙態度敷衍藝術價值四舍五入等於零,但是送出去的禮物沒有要回去的道理,明白了?”“嗯嗯嗯,你說的對,你說得都對。您有容乃大我小氣吧啦,能把手放開不,我緊張。”顧子笙點頭如搗蒜,言疏這才把手鬆開。她瞅了一眼一臉冷傲的言疏,默默在心裏罵了聲公雞。
“無事獻殷勤――你到底要做什麼。”言疏明察秋毫,老早就發現顧子笙一反常態,他一直沒有說出來,就是為了看看她要掀起什麼風浪。然而到現在,顧子笙鋪墊了半天還沒有點題。
“這個……”低頭用腳尖碾了碾地上的石子,把話醞釀了半天,才抬起頭來對言疏道,“我恢複記憶了。”
“這是一個月前的事情。”言疏說。
顧子笙著急搖搖頭解釋道:“不是一個月前,是……”信息量太大太複雜,她又著急,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講。她皺著眉頭捏緊雙拳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什麼,興奮地對言疏說:“我們把沒有跳完的舞跳完吧!在遊輪上那次,還記得嗎?”
他呼吸一滯,瞳孔微縮,顧子笙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驚訝,看到了欣喜,還有難以名狀的情緒在他的眼中輪番登場――一切的鮮明也不過是瞬息間發生的事情,待顧子笙想看個清楚的是個,他眼中翻湧的情緒已然平靜下去,古井無波。
“嗯。”他隻淡淡用鼻音回答。真的是如此平靜嗎?火光迸濺的槍口和衝在他麵前胸口流血不止的人,緊握著的逐漸冷下去的手,幾次歸於直線的心電圖,浸透襯衫的冷汗,搓著她的手不要讓徹底冷下去一次次在她耳邊喚著她的名字,可是她依舊雙目緊閉,所有人都以為她再也醒不過來,隻有他還在堅持著,動用一切關係請來最頂尖的醫療小組全天候待命與死神爭奪他的顧子笙。
“爺做事向來隨性,回想起這件事,還是有始有終比較好。恢複所有記憶以來,我總覺得有什麼事兒堵在嗓子眼,說不出咽不下,大概就是因為這了。你陪我跳完,跳完我說不準就舒暢了。言疏,我邀請你,把沒有跳完的舞跳完吧。”顧子笙捏著他的手指,抬起,放在唇前蜻蜓點水地吻了吻,風度翩翩。如果顧子笙還是個男人,他這般的舉動會讓遊隼上下自戳雙眼高呼:“這還是我認識的極品渣男嗎?紳士你誰?!把我們老大藏好了千萬不要把他放出來!”
言疏反手握住她的手順勢將她拉入懷中,一隻手環住腰,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他沒有說話,動作替他回答。顧子笙從善如流地點開手機屏幕上的播放鍵,音樂是《一步之遙》。隨著華麗悠揚的小提琴開場,顧子笙轉過身將手搭在言疏的肩上。他拿過她另一隻手,以標準的開場式隨著音樂臨至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