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關上一半,顧子笙一把把他的手拍開,重新把窗戶打下來,繼續享受風馳電掣的感覺。許亦默默吐槽:你要是喜歡敞篷你倒是買啊,欺負我的車有蓋你有本事把頂子掀開啊。
他不說,從見到顧子笙的第一眼,莫名其妙地就對這個人心存敬畏,甚至比老大更為強烈――這就是傳說中其妙的血緣關係?
顧子笙一路火花帶閃電,狂傲不羈四個字被她凸現得淋漓盡致。從車上瀟灑漂亮地下來,許亦將門打開將已經軟成兩條的腿放在地上,顫巍巍地跟上顧子笙矯健的步伐。
由顧子笙帶頭,輕車熟路地走完程序,從遊樂場的暗道進入遊隼總部,進門,已經有一大幫人候在這裏。見到回來的人不是老大而是顧子笙,眾人的眼中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失望。目睹他們的表情從激動轉換到黯然,顧子笙心裏罵了一聲:以前自己還在的時候天天嫌棄嘴炮,現在不在了,個個又想著,欠不欠?
大大咧咧轉過一把空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環顧西周,忽覺今天抖腿抖得不是很得勁兒,於是作罷放下翹起的二郎腿道:“都盯著我幹嘛?”一個人盯著尚且能接受,一群人這麼盯著就有點――抖腿都抖不利落了。
從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身高在遊隼的老少爺們中絕不算低,隻不過更削瘦,卻不是佝僂憔悴的類型。看起來已經有三十多歲,算算年紀,葉止也的確到了而立之年。
在顧宅的時候房間裏光線昏暗,遠沒有現在看得清晰。因為削瘦而隆起的顴骨將五官顯得更加立體,永遠半夢半醒般半闔的眼睛厭世而慵懶,鼻尖一點黑痣――眉眼間盡是顧子笙記憶中的葉止。仔細看去又甚是模糊,大概是歲月流逝的緣故,俗話來說,就是長開了。
不論過去多少年。葉止是三十歲,或是五十歲,甚至是一百歲――顧子笙都能一眼認出葉止的臉。
明明正值酷暑,雖然開了空調呼呼吹著涼氣,可葉止身上穿著的風衣怎麼看怎麼反季節。他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兩隻手也插在外套的口袋裏,隻露出一張臉,頗有幾分偵探小說裏主角的味道。葉止從眾人身後走出來,目光先落在顧子笙身上,隻是微微一驚,然後把目光移開在顧子笙周圍尋覓,卻沒見齊止的蹤影。
他這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顧子笙被晾在一邊好不尷尬。說起來,顧子笙有許多事情要問葉止。比如說既然或者為什麼這麼多年沒個音訊,比如說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A市而且那麼巧在言疏家附近的家具店裏,再比如說為什麼要在紀玲即將把顧安澄和盤托出的一刹那開槍滅口……
不過葉止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她麵前,一向灑脫的顧子笙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的手指在扶手上彈鋼琴般點了一輪,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憋出一句開場白:“你……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