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燒起來的時候,紀玲從小道原路返回,在一棵老樹下停著一輛其貌不揚的麵包車。司機帶著一副口罩,見紀玲來了,開了車門門鎖讓她得以上來。此時此刻,紀玲渾身都在發抖,不知是因為將對手除之而後快的興奮還是擔心被人撞破的緊張。她從手包裏掏出一張麵巾紙擦去從燙傷的手腕處流下的組織液,她急不可耐道:“快,快開車!”一踩油門,麵包車在樹影重重間絕塵而去,恰好和呼嘯而來的救護車擦身而過。
電話忽然響起,紀玲被嚇得一個抖索。她拿起手機,見上麵顯示的是顧安澄,終於鬆下一口氣。接通後,那頭傳來顧安澄的聲音:“怎麼樣了?解決了嗎?”他的語氣很是迫切,就好像他讓紀玲燒死的人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而是什麼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看見火燒起來才離開的,他們都沒有醒。”紀玲回答,隔著車窗她看見那衝天的火光愈來愈遠,滾滾黑煙遮住了天邊那一輪上弦月。電話那頭的顧安澄先是一愣:“還有其他人?是誰?不……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再也沒有人會妨礙我了……咳,說是說我們,再也沒有人會妨礙我們了。”
夜色無邊。
輾轉換了幾輛車,紀玲終於回到了顧宅。她小心翼翼地從暗道回到她的房間裏,急不可耐地脫下她身上這樸實無華的衣裳換上價格昂貴的衣裙,用一張濕紙巾擦去臉上不經意間沾染的灰塵,梳理有些蓬亂的長發。對,還有手包。
今早走得匆忙居然把這款限量手包帶了出來,還好她今天小心謹慎,沒有人看見。不過,那群鄉巴佬也看不出她這是什麼包……為了保險起見,紀玲還是選擇將這隻手包放進了梳妝台的櫃子裏鎖了起來。做完這一切之後,她靠在梳妝鏡前的椅子上,眼睛看向堆在地板上村婦模樣的衣服。她皺了皺眉頭,起身拿起一個袋子把它們包起來,拎在手裏出了門。
趁著夜色,紀玲將裝著衣服的袋子扔進了顧宅門前的垃圾箱。聽到袋子墜落垃圾箱底部發出的動靜,她終於長抒一口氣,好像隻要她這麼一扔,她今晚做過的雙手染血的事情就和她徹底無關了似的。前幾天才出了醫院,這下又回來了,不過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齊止,而是顧子笙。不僅吸入了大量的黑煙,與此同時還有胳膊上的燒傷。林深為她處理完傷口後,轉過身對一臉憂色和自責的齊止說道:“顧小姐沒有生命危險,這幾天靜養即可,雖然作為你的私人醫生但是我還會盡力照顧顧小姐的。”聽聞哥哥沒有大礙,他也能鬆了一口氣。齊止看見顧子笙露出被子的胳膊上是林深完成的那幹淨利落的包紮,不解地說:“如果我記得沒有錯,你是心理醫生。”
林深微笑:“心理學是我的愛好,我的主業是迎合父親的好感做他希望我去完成的事情,比如救死扶傷。用顧小姐的話,叫做人在江湖飄身不由己。”
“那你知不知道,她還有一句話叫:‘你是魔鬼吧’。”這個人在齊止看來是個不折不扣的怪胎,還有點傻白甜,一點也不像是言疏的朋友。不過話說回來,一個另類一個怪胎,放在一起倒也天造地設。林深聽到齊止的話先是搖搖頭,否認道:“上次顧小姐誇我是白衣天使,我已經寫進未來規劃,並會付出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