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顧子笙就鬆開了手,吹了個輕快的口哨,嘲笑了頹然癱坐在地上的顧安澄一通,和言疏一起走了。
出了門,顧子笙就裝不下去了。腦袋裏疼得要裂開,她一下一下地捶著腦袋,試圖緩解痛苦。用手還不夠,幹脆撞牆磕腦袋。言疏用雙臂牽製住她,強製停止她這種近似於自殘的行為。
顧子笙掙紮了好一會兒,終於脫力般垂下雙臂,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氣喘籲籲地說:“以前我要撞牆的時候,那群小子也會拉住我。不過啊,他們得一群人上才行,言少的力氣挺大。”
“你以前也……”言疏鬆開了手臂將顧子笙拖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下,和她麵對著麵。
顧子笙錯開目光,看向窗外的天際中一隻略過的飛燕,她似是喃喃道:“我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可是又想不起來。”
“失憶症狀,是術後並發症。”言疏道。
“不,”顧子笙收回目光看向言疏,堅定道,“這是一個契機,讓我把不小心遺忘的過去,重新撿回來。”她說完這句話,忽然整個人都開闊起來。因為一係列事件導致混亂的記憶開始梳理,將有關顧野和齊止兩個身份的一切重合起來。在顧子笙望向言疏這雙眼睛出神的時候,目光如炬的孩子在顧子笙的靈魂深處猛然抬起頭來。
顧野,對……她是顧野!
如果不是他豢養情人縱容挑釁,五歲那年他怎麼會被那個女人賣到黑市去。地下角鬥場和廢棄莊園裏發生的一切是他不願再揭開的傷疤,血與淚鋪就的道路上滿目蒼痍。顧安澄在做什麼?作為父親他甚至沒有往更暗處探尋的勇氣,一味地指責原本就愧疚到抑鬱的母親最後導致她跳樓自盡。顧子笙是他的妹妹,從顧安澄剛才的話裏可以聽出,子笙這麼多年的近況很糟糕,而且竟然出自於這個男人的懦弱和逃避。
蹭得站起,快步向顧安澄的包廂而去,蝴蝶刀從腰間抽出,寒刃凜冽。言疏攥住她握著蝴蝶刀的那隻手,將它舉在二人中間,蹙眉質問:“你要做什麼?”
“如果言少不想看到我陰暗的一麵,最好離我遠一點,免得濺你一身血。”顧子笙譏笑道。
言疏正色道:“你累了,我帶你回去休息,一切等你清醒後再論。”她忙著報仇雪恨,言疏不是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怎麼管她的事?顧子笙心裏一陣煩躁,道:“你不是我,言少,不是所有人都活在陽光底下。我渾渾噩噩了前半生,剛才終於如夢初醒,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如果這個時候放過了他,我才會瘋。”為了故去的母親,還有靈魂不知去往何處的妹妹。
緊緊攥著她手腕的手指逐漸鬆開,深邃眼睛注視著她,好像藏著千言萬語。終了,他撤手轉過身,漠然道:“與我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