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親兒子,這樣僵持下去很沒有麵子。換個角度來說,總要有個第一人。言疏提起筷子,夾了稀糊稀糊一塊,送入口中。他了然一笑,轉而對顧子笙道:“試試。”
看言疏這輕鬆愉悅的表情,想來道色香不俱全的菜味道還是可圈可點的。顧子笙毫不猶豫地下筷夾了一大坨,迫不及待塞進嘴裏。
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怎麼形容這種可以稱之為詭異的味道呢?就像是一個幾個月沒洗澡的摳腳大漢散發著酸味跳進裝滿生牛乳的鐵桶裏肆意遨遊,衝擊理智的奶味和腐爛般的酸味已經超出顧子笙對於食物的認識。這不是品嚐,這是對味蕾的淩遲,不亞於在口腔中被炮彈狂轟濫炸。
觸及貝雅滿含期待的目光,顧子笙默默強行將被衝人味道嗆出來的眼淚收回去,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她已經說不出來話,隻能激動地伸手顫抖著比出一個大拇指,表示對於貝雅出席的認同。失憶後的顧子笙已經將自己失去味覺的心理暗示遺忘,失去味覺的是齊止,而不是顧子笙――隻是她不敢相信自己能重新擁有味覺這件事。
言疏以拳掩唇淡笑。
得到顧子笙如此評價貝雅喜不自勝,自然而然把顧子笙顫抖的手當成是對她完美廚藝的讚歎。貝雅高興道:“小野,你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真的有那麼好吃嗎?”她在顧子笙和言疏之間來回打量。顧子笙點頭去搗蒜,言疏笑而不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貝雅挑挑眉,不會用筷子的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吃了下去。在言疏和顧子笙就這麼看著貝雅表情變得五彩繽紛然後將剛吃下去的一口給吐了出來,忙不迭用水漱口,好像她剛才吃得不是自己做的西紅柿炒番茄而是一隻蟲子。
她一邊不停地漱口,一邊對顧子笙和言疏說:“這種奇怪的東西你們是怎麼下得了口的?小野,下次你可別吃這種東西了,讓小疏吃就行。小疏,不好吃你還讓小野吃,她可是你的未婚妻。中國有個成語叫做憐香惜玉,你要學會憐香惜玉。”
憐香惜玉?這個四字成語和言疏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可能是出於孝敬,言疏出乎顧子笙意料地點頭表示同意。見言疏這個態度,被自己做的東西惡心到的貝雅一改憔悴的顏色,對顧子笙笑著說:“小野,你知道小疏廚藝這麼好的原因是什麼嗎?”
“不知道。”顧子笙老老實實回答道。首先可以排除遺傳。“小疏很小的時候我和他的爸爸就分開了,那時候工作還在上升期,有時候一塊餅幹就算一頓飯。小疏那時候就十二歲,自己研究菜譜做好了親手送到公司非要看著我吃完才走。”貝雅回想起從小白白軟軟雪團子一般的言疏就覺得感慨萬千,怎麼好好一孩子就變成現在冷冷清清的樣子。顧子笙輕輕哇偶了一聲,用餘光打量言疏的表情――好像貝雅話裏的主角不是他,一切和他無關的樣子,雲淡風輕地喝著水,可能他也被貝雅的西紅柿炒番茄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