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抬眼去看她攤開的書的扉頁，卻因為角度問題怎麼也看不到她寫的字。
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而被她發現，所以他隻好什麼話也沒說，隻是有些驚詫，放在桌子上的手攥緊了拳頭，似乎是有些緊張。
葉晞把每一本書都翻開，然後拿起一本放在手邊的數學書，對著他舉了起來，用手指了指上麵工工整整的兩個字。
“晨曦。”
“看到了？這根本就不是我的名字。所以你壓根就沒有看見我寫的是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名字，而且還說我寫字好看？”葉晞的表情很嚴肅，仿佛從他身上看見了另一個人的影子，追問他並且語氣一點都不客氣。
對，在她的記憶裏，誇過她字好看的，就那麼一個人，那就是蘇景然。而他剛剛說出了和蘇景然當年一模一樣的話，一字不漏。
少年的右手放在桌上，下麵是那本他一直在看的書，由於氣氛太過緊張，他的手也微微用了些力，抓住了書的邊緣。
葉晞眼力好，很快就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於是伸手就準備把他那本書搶過來，但是被躲掉了。
少年很在意那本書，但是卻也隻是抬了起來，躲過了葉晞的手而已，並沒有不樂意給她的意思，隻是現在不想給而已。
“為什麼這麼在意這本《人間失格》？難道……”葉晞看著他的眼神更加奇怪了，早晨的陽光終於在這一刻照射了進來，打在了兩人的桌子上。
少年背對著陽光，微微地笑了，一雙桃花眼裏滿是魅惑:“晞晞，別猜了。你想的是怎樣，那麼就是怎樣。”
“……”葉晞看著他，久久地沒有說出話來，她的時間就像是凝固了一樣，秒針停在了原地，她停住了呼吸。
“景……然？”葉晞有些結巴並且不確定地小聲念出了這兩個字，眼睛裏閃爍著名為期待和恐懼的光芒。
對麵的少年沐浴著陽光，對她笑得溫暖又溫柔，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字:“嗯。”
“景然……”
“嗯。”
微風從窗外吹進來了，帶著秋天也有的香甜的氣息，就像是那年春天的微風一樣，暖暖的，澀澀的。
葉晞忍不住低了低頭，不敢去看蘇景然的臉了。因為她總覺得，自己要是一直看著他的話，一定會哭出來的。
讓他看到自己因為他回來了就哭的樣子，實在是讓她自己無法接受。
“晞晞”。
這是他最後走的時候才用過的稱呼。那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而現在她又聽到了這個曾經讓她無比激動的稱呼，內心悸動著，就像是心髒即將停止跳動一樣。
“晞晞，突然離開……對不起。”蘇景然這麼說著，也沒有看葉晞的臉，而是將頭轉向了窗外。
大概也是和葉晞一樣的理由，總覺得看到彼此的臉，就會有一種很強烈的想哭的感覺。
葉晞沒抬頭，就這樣“嗯”了一聲。齊劉海的她很可愛，剛好到腰的長發也十分漂亮，但是他唯獨看不見她的臉，因為她低頭的時候整張臉都被頭發擋住了。
而她也看不見他的臉，因為他轉了過去，以及自己還低著頭。
兩人都沒說話。
過了好久好久，葉晞才突然抬起頭，剛一轉頭，蘇景然也轉了過來。
兩人都一愣。
葉晞揚起一抹笑容:“歡迎回來，景然。”
對，她應該說這句話的。
然後蘇景然也笑了，回她:“嗯，我回來了，晞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