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時候唐訴婕直接轉乘另一條公交線路去了位於新城區的盛懷家。她到的時候,何佑已經坐在沙發上來回調著電視。
他大約是找不到喜歡的節目,心煩的將遙控器扔在了茶幾上玩起手機來。
唐訴婕就是這個時候推門進來的,唐香蘭難得臉上帶著笑意,溫馨動人,皮膚每一處都散發著光芒,笑意更是直達眼底。
那麼柔軟的目光,如海水般將人包圍,深沉溫和無害,她也曾經渴望過。
那是為母親才特有的。
“訴婕來了呀,菜一會兒就好。”
唐訴婕點頭,輕輕應著,心裏難免有些泛酸。唐香蘭不喜歡她這個拖油瓶的女兒,她是知道的。在很小的時候,許多人在背後議論,她不懂事,卻也漸漸明白自己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女人年輕時如何荒唐——愛也好,欲也好,一顆心飛蛾撲火的迎了上去,可孩子的生父始終不曾出現。
他遺棄了他的女人,舍棄了他的孩子。
唐香蘭理應當恨。
轟轟烈烈的一場年少情事,她甚至一個衝動將孩子生了出來,算上此生無憾。可等大家都上了年紀,發現世界如此的真實,要吃飯要穿衣要生存要謀生……悔意就湧了上來。
至少唐香蘭是後悔的。她無數次的在酒後,罵罵咧咧的念著一個人的名字,起初還會哭鬧,後麵她的麵部線條越來越淩冽,妝容越來越精致,她越來越適應這個時代,活的越來越風生水起,那段往事成為一生洗不去的汙點。
她當然不喜歡自己的女兒。
可唐訴婕的眼中的光又不可避免的讓她心裏內疚。
“先坐坐。”
“好。”
她換好鞋,落座沙發一角,離遠了那個喜歡玩弄自己的少年。
對方歪在沙發上無言的笑,然後伸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用眼神示意唐訴婕離自己近些。
唐香蘭已經近了廚房忙碌,客廳裏隻剩兩個人,唐訴婕猶豫了一下,坐了過去。
他也不客氣,歪在沙發背的頭滑落到了她的懷裏。少女身上有幽幽的香氣傳來,何佑嗅著,緩緩吐了一口氣。
“那天晚上怎麼沒來小花園。”
“太晚了,晚上回宿舍還要洗澡洗衣……就沒去。”她硬著頭皮答話,身體僵硬的像是一塊石頭。
“別那麼緊張,放輕鬆點。”
頓了頓又說道:“說了我喜歡就收著——”何佑晃了晃手腕的眼鏈,“這個還真的很喜歡,就不還了。”
“……我那是氣話。”唐訴婕咬唇,她垂著眼睛,睫毛顫動,小鹿一般的無助:“你要是想要一個手鏈,我買一條和你換。”
“盛叔叔送的禮物,弄丟了不太好。”你戴在手裏更不妥當。
後半句話她沒說出來,何佑卻懂了。
“我爸送的東西可不便宜,你買來的鏈子能值錢嗎?要是真想我還你,不如親親我,我就還你。”
唐訴婕一臉震驚:“!”
何佑在她的懷裏蹭了蹭,找到一個絕佳的視線角度,可以瞧見女孩詫異的目光和柔和的下頜。他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我就開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