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煙霧繚繞,二人再次沉默半晌後,張磊才聲音顫抖的繼續說道:“咱們從來沒有跟雇主接觸過,弄死了老黃,就沒人知道咱們的存在!咱們拿著錢,消失個一年半載,以後就可以幹正經事兒了!!子梟,雷子這碗飯不可能吃一輩子的!”“老黃不止是領頭的,他還教了咱們手藝,是你張磊半個師傅,你動他不隻是壞了規矩那麼簡單!!”“他教我手藝,我也給他上了兩年的六成分紅,我們並不欠他什麼?!”“從第一次幹活之前,老黃就說過,以後從他這兒走的活,他都拿六成!!我問你,當時你怎麼回的?你說沒問題啊!”梟哥指著地麵吼道:“你接受了這個價碼,就要守這個規矩!!這是道義,明白嗎?”
張磊皺眉看著梟哥:“你是肯定不同意了?”“錢還不回去了,那就跟老黃明說!”葉子梟毫不猶豫的回道。
張磊沉默半晌,突然說了一句:“剩下的事兒,你不用管了,我們幾個先回去!”
梟哥聽到這話,立即扯著張磊的胳膊吼道:“你今天要壞了規矩,明天早晚……!”
張磊直接甩開葉子梟的胳膊,低聲吼道:“我比你入行還早!要說規矩?我比你明白!!”
說完,張磊推門下車,衝著外麵的人喊道:“二鋼,小虎,你看著子梟,其他人跟我回江州,我要約老黃!”
梟哥推開車門追了下去:“你不要當老黃是傻子,人一直都是你帶的,他能不防著你嗎?!張磊,你信我一回……!” “他不傻,我就是傻子嗎?”張磊回頭應道:“他的個人情況,我可能比他自己還清楚!”
梟哥怔住。
二鋼,小虎邁步上前,攔著梟哥說道:“我們先走吧!” “滾!”梟哥推開眾人,想要上前再勸,但二鋼直接拿出了手槍,頂在他的腰上說道:“都是兄弟,別鬧的太難看!”
梟哥低頭看著槍,滿眼不可置信,現場除了他之外,其它的兄弟沒有一個去勸張磊。
六萬塊擺在臉上大家是兄弟,可以按勞分配:但將近一百萬擺在臉上,大家可以立馬翻臉,因為人少一個,自己就能多分一些。
這個時代的道義是畫引號的,人難活,屎難吃,錢難賺,但凡有點其他辦法的,誰又能願意出來當老雷子呢?眾人能聚在一塊,核心利益就是一個錢字。
梟哥最終也沒能勸住張磊,因為現在的情況是不光他紅眼了,而是其他人也紅眼了。
當天晚上,張磊為了防止消息走漏,就連夜趕回了江州,但他也是有心眼的,他跟老黃這麼多年,深知對方也是個老狐狸,人家能碼盤幹這事,肯定也不白給,如果自己突然約他,那老黃鬧不好也會有防備,所以張磊又幹了第二件超過了底線的事兒,他人剛抵達江州,就帶著下麵的兄弟控製住了老黃的家裏人,用他的老婆調了老黃回家。
黃瘸子並不知道張磊清楚自己家的情況,因為他平時對這事兒很在意,甚至都沒有跟人提過自己有老婆孩子啥的,但張磊卻早都暗中查過這個事兒,而這也側麵證明,張磊其實早都想跟黃瘸子分家,並為此做好了撕破臉的準備。
當晚教了張磊,梟哥手藝的老黃,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調回了家裏。
慘案發生了……
張磊為了怕事後消息走漏,不光動了老黃,還把人家老婆給弄了,並且為了拴住下麵的兄弟,大家還施行了共同補刀製,都直接動手了。
事情搞完後,張磊上車摘了手套,臉色極為陰沉的點了根煙。
老章啟動汽車,一邊開著,一邊低聲說道:“葉子梟和咱不是一條心,動老黃他也沒參與,要保險點的話,他也不能留。”
張磊猛吸著香煙,一時間沒有回話。“你要下不去手,我們幾個弄他。”老章補充了一句。“葉子梟和老黃不一樣,他是咱們兄弟,跟我手下幹活的,而且這麼多年我倆關係一直不錯。”張磊停頓一下說道:“回去,我先跟他談談。”“磊子,這個時候……!”“滴玲玲!”
二人正在說話時,電話鈴聲響起。“喂?”張磊接了手機。“他媽的,葉子梟跑了,這王八蛋很賊他在住所藏了刀,二鋼一個沒留神……!”
張磊隻把話聽了一半後,就明顯了鬆了口氣,他沉吟半晌回道:“等我回去再說吧。”
電話掛斷,老章皺眉問道:“不找他,早晚是個隱患。”“咱手上會的活兒都差不多,人跑了,你上哪兒去找啊?”張磊歎息一聲回道:“還是那句話,葉子梟和老黃不一樣,他是什麼性格我太了解了,他走了,沒事兒。”
張磊確實比老章了解梟哥,而事實上也證明他的推斷沒有錯誤,葉子梟跑了之後,人就沒信了,宛若徹底人間蒸發了一樣。但此刻你要深究張磊的內心的話,他其實又是很矛盾的,他一方麵相信葉子梟不會賣自己,另一方麵又覺得寢食難安,因為葉子梟是唯一一個知情且不可控的人。
黃瘸子一涼,南滬綁架一事就沒有外人清楚內情了,張磊帶著手下的兄弟在待規劃區藏了足足四個月,等風聲徹底過去,才拿著帶血的錢去了奉北。
除了搶來的金銀細軟,現金還有九十多萬,而這對於張磊這幫目前還沒有見過大錢的老雷子來說,絕對算是一把活就積累出了改變人生的財富。
張磊之前跟葉子梟說的那些話,也不是忽悠人的,他是打心眼裏覺得雷子這活不能長幹,不然早晚完蛋,所以他選擇帶著兄弟去了奉北,在哪裏弄了個暫時的居留權,準備幹點買賣,過著相對安穩的生活。
一晃兩年時間過去,張磊經營的短途貨運生意有了很大起色,他也徹底在奉北落戶安家了,並且因為工作要常駐奉北的問題,他也隻能接老婆孩子過來。
在這段期間內發生了幾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兒,首先貨運其實是挺難做的,因為現在不比紀元年前的治安環境,待規劃區比較亂,搶劫的,勒索的,偷盜的比比皆是,所以小的貨運公司其實是很難生存的,因為大的市場資源全都被耀光這樣的安保公司把持著,人家有人有槍,運送貨物的安全係數更高,那自然受歡迎。
但像張磊這種小型公司其實是不好做的,他們人少,而且沒有信用積累,大公司看不上他們,小公司又覺得貨物遠比運費值錢,一旦在路麵上丟貨了,那自己承受不了損失,所以他們想打開市場,隻能做一些低價貨,跑危險路麵,慢慢積累信用和名聲,很多剛開始創立的貨運公司也都這麼幹。
不過,張磊卻沒有選擇走這條路,他寧可先期不賺錢,也不願意接危險活,寧可一點一點跑市內短途,周邊生活村,也不願意接價格較高,並且帶有一定違禁性質的貨物。
老章在這個期間內曾經多次勸張磊,讓他不要這麼堅持,先冒點險把貨運公司幹起來再說,但都被張磊拒絕了,二人為此發生過爭吵,老章也曾氣的眼珠子發紅的罵道:“咱他媽以前是老雷子,還怕跑危險路麵嗎?!我就不明白了,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呢?艸,一點魄力都沒有了嗎?”
這話已經說的很重了,但張磊卻不以為意,甚至在公司慢慢得到好轉後,還因為市場競爭問題,給另外一家跑同一地區的老板賠禮敬茶過,為此貨運公司還犧牲了本就不多的市場份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