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心跟著顏煦走，走上一個小亭子裏，下麵是小湖，澄澈見底。
“好多魚耶。”莫無心低呼，忍不住趴在紅色的欄杆上看。
顏煦一隻手輕輕攔在她腰間：“小心點，這個天氣你要是掉下去了，不得了。”
“嘻嘻，才沒那麼笨呢！”莫無心眨眨眼。
湖麵上有淡淡的雨霧，天是青灰色的，煙雨蒙蒙，看著湖裏的魚被打下的雨滴嚇得四處逃竄，莫無心咯咯笑起來。
“總覺得，魚很自由呢。”莫無心說道。
“嗯？”顏煦不明所以。
“你看，這樣子無憂無慮在湖底，不必考慮什麼生老病死。”莫無心說，“隻有七秒的記憶，若受到了傷害，七秒就忘了，還以為這個傷是天生就帶著的。”
莫無心頓了頓，回頭笑：“是不是很好~”
“……可是，當了魚的話，就隻能在這淺淺的湖裏遊蕩，沒有記憶，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一輩子都隻能記住七秒鍾裏的事，然後又忘掉，重新開始七秒鍾。”顏煦說道，“眼前的景色一輪又一輪，但都一樣，眼前的魚也總是那麼幾條。”
顏煦看著她：“連愛，和被愛，都沒法記住。”
莫無心看著他的眼睛，失神。
“這樣，真的好嗎？”顏煦撇過頭，看著朦朧的遠方景色，輕輕說道，聲音隨風散去，在雨裏沒什麼聲息。
可是莫無心聽見了，隻和他隔著幾厘米的距離，她聽見了他那有些落寞的語氣。
“阿煦，想要記住什麼？”莫無心控製不住地問了出口。
顏煦沒有說話，眼裏卻滿是惆悵。
莫無心的心一痛。
接下來像是得了病似得，那痛蔓延開來，苦澀酸疼，讓她喘不過氣來。
心髒好痛，好難受，像呼吸不了了似得。莫無心咬住嘴唇，也扭過頭去，手卻不由自主攥緊了胸口的衣服。
阿煦這樣深深地愛著誰嗎？即使不自由，即使痛苦，即使會讓他露出那樣惆悵的表情，也想記住那個人，也想記住那愛與被愛嗎？
莫無心覺得自己竟然有些想哭。
“走吧。”許久，顏煦才說道，伸出手將莫無心攬入懷裏，往曲家走。
莫無心邊走邊望著淅淅雨裏的景色，煙青色的天，碧綠的湖，被湖上越來越重的雨霧漸漸掩蓋。阿煦的心，是不是也被這樣的一層霧遮住？
她為何窺伺不到任何？
她多想知道阿煦的一切啊！可是她該怎麼辦好？
莫無心鼻子發酸，於是吸了吸鼻子。
“感冒了？”顏煦注意到莫無心的狀態，立刻問。
莫無心搖搖頭：“沒有啦。”聲音卻帶了一點鼻音。
“回去吧。”顏煦眉頭緊皺，幫她把外衣拉緊了一點，腳步也加快了。
莫無心看著身邊滿臉緊張的人，心突然放鬆下來。
隻要你的心裏有我的位置就行了，一點點也好。
我隻要一點點。
莫無心微微笑起來，身子也不由自主向他靠近，攥緊了他的衣角。
“怎麼？冷嗎？”顏煦緊張地問。
莫無心點點頭，可憐兮兮：“是的。”
看著顏煦愈發緊張的臉，她笑顏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