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旻煥餘了一眼吊著的任平生,冷冷靜靜:“站在門口,我去扶他。”

……

趙旻煥長這麼大是第一次背人,背的還是個男人,臉上陰陰的有些不好看,脖子拉得老長,毫不客氣地遠遠避開任平生搭的那塊肩頭。

樂風楚跟在身後,看在心裏,可憐任平生第一次被人背,就被嫌棄成這樣。

眼看穀口近在咫尺,忽然兩人同時刹住,往後退了三步。

不知從哪個黑暗處跑出一個人,提著刀拿著劍,目眥欲裂。

趙旻煥目光凜冽,嚅動雙唇:“是漏網之魚。”

看到地上橫七豎八的兄弟,那人知道他要孤軍作戰了。

刀劍謔謔一起上,趙旻煥將任平生卸下,徒手應對,方才換了衣服劍也卸下了,那人用的是幼龜還海之術,無章無節,他打得很是吃力。

將任平生扶到一邊,看準那人的弱處,樂風楚準備一起上,哪知趙旻煥一個顧頭不顧腚,趔趄倒地,一把刀正對他麵門砍去,眼看就要血染,樂風楚空中一腳回旋踢開了刀,腳尖借力轉了個身想拉起趙旻煥跑,未料那人身手極好,承力轉了一圈又是一劍刺來,見沒了退路,樂風楚拎過摔在地的那把刀朝他脖子上一砍,手裏生生接住了那一劍。

少傾,右手流的是別人的血,左手流的是自己的血,兩隻袖子泡在血裏。

是以趙旻煥握住劍身,踢飛了那人,然,樂風楚的手已經疼得張不開,還掛在劍上。

……

出來見兩個高壯少年等在外麵,一個是楊遠一個是顧念玨,雖然分不清哪個是哪個,樂風楚淺淺一笑。

兩個人看著她血流了一路,一動也不敢動。

隻是一時火光衝天朝虛穀壓來,腳下地動山搖,似有千軍萬馬過境,幾人在原地定立,那兩個有些六神無主。

樂風楚向前攬過他們到身邊,看向身後的趙旻煥,見他眼神無焦臉上露出少有的慌亂之色,她大概明白是真正的危險來了,犧牲什麼的她從沒想過,就是懼怕拖累。

把顧念玨和楊遠往趙旻煥身邊一推:“你們走,這裏這麼大不會隻有這一條出路,走不了就藏起來,想來他們今晚不會搜山,但如果被他們發現血跡就不好了,我阿爹是長平侯,他們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

趙旻煥:“要走一起走。”

樂風楚苦笑:“都這會兒了,趙公子就別江湖氣了,我被抓了頂多在牢裏關幾天,他們被抓了是要砍頭的。”頓了頓又道:“若你覺得過意不去,就幫我個忙,去大理寺告訴朱廷翊讓他去一趟禦史大人念為遠府上。”

趙旻煥將任平生交給他們,道:“回去後別忘了她說的,虛穀右邊緣有條小道,你們從那裏走。”

樂風楚抓住他的衣袖:“不可,他們帶著任平生根本走不出去,若是到了清晨碰到禁軍怎麼辦,隻有他們跟著你我才放心。”

兵馬聲越來越近,樂風楚幾乎是喊出來的。

隻要聖上不是派她父親來捉人,境況就不算太差,踉踉蹌蹌捏著淌血的手又獨自回到虛洞內,等著那群人進來。

……

一切沒有太慢,那境況沒有比她阿爹來好到哪裏。

當今晁王魏程親自來捉逆黨了。

她被押到了魏程跟前。

魏程大驚失色。

不管何地,見到長輩要先打招呼,她恭敬地一笑:“小女參見晁王殿下。”

魏程回過神來:“你為何會在此。”

樂風楚道:“隻因故人被抓來當死士,小女不忍,便自己來尋,卻不想故人沒有在此。”

上承天威,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那裏容得她說這麼多。

魏程一抬手:“帶走!”

東都一夜風雨,樂風楚被抓的事居然排在了靠後的位置,那些人此刻更關心“聽說東都政變,有權貴豢養死士。”

昨晚魏程將虛穀翻了個底朝天,統共八個死士,八隻佘潢鉤,兩個被打得半死的孩子,沒有發現任何紙張書信以及有關上頭的東西。

大理寺、刑部、衙門輪番拷打審問,結果隻有“不知道,不清楚,我不懂。”

有個領頭的表示,給他們派任務用的是口頭傳達,每次都是不同的人,蒙著麵,說完就走。

依照傳統,八個人連帶那兩個孩子,一個上午全殺了,由刑部督刑,大理寺行刑,衙門負責掛人頭。

還有個燙手的山芋被三處退來搡去,那就是樂風楚。

朝廷考慮,她既不是主謀又不是共謀,隻是意氣用事去救個人,還沒救到,並未犯下大錯。另外,在朝廷趕去之前讓那些人伏地,也算是有功了,本想看在樂懷的麵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奈何被有心之人做了文章,說要嚴家懲處,讓東都那些世家子弟好好看看,以後還敢不敢仗著家裏目無王法。

是為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