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西郊,天色已然昏暗,天子、太後還有公卿們也都已經回城,一處涼亭內卻迎來了一道鬼祟的身影,其左顧右盼,彎腰屈膝,似是極恐被人發現。
“行蹤祟祟,讓吾如何相信汝等能助吾成事?”一道極不耐煩,充滿諷刺意味的聲音傳來。
循聲望去,卻見一名身高八尺有餘,體格健碩的男子正以雙手抱胸的姿勢斜倚在一根梁柱上,這人正是呂布。其神情似譏似嘲,隻是額頭與臉頰上的青腫讓其顯得頗為滑稽。
來者身高不足七尺,容貌短小,卻神情自若,對於呂布的譏嘲不以為意,淡笑道:“卑下是為貴人們做事的,自然要小心謹慎,卑下死不足惜,誤了貴人們的大事,那才是大罪,希望尊駕也能明白這個道理。”
“你……”呂布勃然大怒,抄起身邊的馬槊指向那人,怒道:“吾翻手便可取汝狗命,汝焉敢如此無禮?”
“貴人也能翻手間讓尊駕成為喪家之犬,尊駕何以敢如此跋扈?”
針鋒相對,呂布一時語塞,臉色青紅交加,進退兩難。
沉默了半晌,那人笑道:“話,要心平氣和才能談,尊駕以為然否?”
有了台階,呂布順勢收槍,抱拳尬笑道:“先生所言甚是,是布失禮了,九原呂布,字奉先,見過先生。”
“卑下鄭奇,一介小卒,無字之人,有辱呂君清聽。”言雖自鄙,卻神態自若,無半分卑下之情。
呂布甚為好奇,問道:“先生如此膽色,言談舉止亦非凡俗,何以……”
鄭奇笑道:“出身卑鄙,蒙貴人不棄,方能於雒陽立足,呂君過譽了。”
呂布肅然起敬,他向來認為自己是因為出身不好,才不能盡展才能,封侯拜將。如今見到鄭奇,頗有些感同身受,歎道:
“出身……出身,似布與君,才能勝過某些庸俗之流何止百倍?卻隻能碌碌終老,為一下吏,何其不公也!”
“如今大好機會擺在呂君眼前,隻需襄助貴人成事,以呂君之能,封侯拜將亦是常事。”鄭奇神情熱烈,以非常富有感染力的言語蠱惑道。若是李澈在此,恐怕腦海中立刻會蹦出兩個字“傳銷”。
呂布一開始也隻是抱著一線希望而來,但見這鄭奇言談頗為不凡,心中已是信了七分,拱手問道:“請先生教我。”
鄭奇微微眯眼,笑道:“董卓一介西涼鄙夫,卻窺伺公卿之權,行縱匪之實,罪在不赦。隻是因為車騎力保,方能苟活於世。
但大將軍、太傅、袁司隸等人無不對其咬牙切齒,痛恨至極;便是天子也知其野心,其遲早必遭清算。呂君如今與董卓走的太近了,難道不擔心被牽連進去?”
“先生是代表哪一方而來?”呂布心生警惕的問道。
鄭奇輕笑,不經意間從腰間露出一塊牌子,呂布瞳孔一縮,繼而大笑道:“先生何不早言,布亦深知卓心懷不軌,隻是礙於被其欺瞞,上了賊船,如今回天乏術罷了。若有先生身後的貴人作保,布願為朝廷除此奸賊,使社稷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