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溫嶠)(1 / 2)

溫嶠小的時候剛見到陳雨寒,就覺得這個女孩子讓他很不喜歡。

他自小體弱多病,但偏喜歡逞強,越是大人說他做不到的事情越要去做。陳雨寒來了,什麼都想要,什麼都要爭,大人們說她可憐,讓溫嶠讓著她,溫嶠心裏麵不滿意,表麵上卻隻有這樣做了。

可陳雨寒就像是理所當然,得了好處還要賣乖,每次在他麵前顯擺,弄得溫嶠的脾氣越來越壞,直到有一次他一劍挑開了陳雨寒手中的長劍。

那天陳雨寒哭到了半夜,不明白自己輕而易舉就能打敗的弱小表哥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那天溫嶠知道了壞脾氣也有壞脾氣的好處,就算被人詬罵,但隻要內心痛快,比起什麼都要強。

後來他們都長大了,大家走了不同的路,骨子裏的親情仍在,但從小就疏遠了的關係卻再也補不回來了。

連陳雨寒都與他不親近,可想而知溫嶠會有幾個朋友。大司馬並不是隻有他溫嶠一個人可以繼承家業,母親也有其他可以疼愛的孩子,溫嶠冷心冷肺,雖被稱為京都第一美男子,但並沒有感受過幾多榮耀,反而倍覺壓抑空虛。

這一輩子,他以為都會這樣淡淡的過去,沒有人愛,也沒有被愛。

直到溫嶠遇到紀還真。

他還是喜歡叫她紀還真。

夜已深沉。溫嶠坐在廊上,天上的月光很美,他咳嗽了幾聲,想著明兒要去北域的事情。

一早就要上路,若是所料不錯,大約這一生都再也見不到京都的風景,這裏的氣味,這裏的人聲,遠處她的府第,還有她的笑容。

那月色多麼的美,僅有幾顆星子墜在天邊,他倚在欄杆上,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

一直跟著他的小侍女不知為何忽然抽抽涕涕哭了起來,溫嶠微微回頭,問她說:“怎麼好端端的哭起來了?”

小侍女哭得更加可憐,居然說:“我可憐公子。”

溫嶠曬然,他這一生榮華富貴,嬌縱任性,何嚐需要一個侍女來可憐。

可這句話似乎在很遙遠之前,也有一個人那麼說過,當時他病的厲害,紀還真坐在床邊說:“怎麼病的這樣可憐?”

那是溫嶠第一次覺得生病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曾幾何時,他痛恨這具破敗的身體。

“你不必多想,這一回我自請去北域赴任,一是為了見一見那裏的大好風光,二是為了西原出一份力,又不是回不來了,哭什麼呢?”

小侍女揉著眼睛道:“公子身體不好,怎麼能去那種苦寒的地方,聽說北域的冬天像是刮刀子一樣的冷,公子的身體怎麼撐得下去呢?”

溫嶠搖搖頭,隻是說:“大丈夫自當不畏苦寒,北域艱苦一些,卻也無大礙的。”

雖是這麼說,但自己心裏卻知道實在是在逞強。

數月前雲麾將軍帶大軍回京都,居然放棄唾手可得的一切,擁護小滕王坐上了那個位置,甚至請求皇帝不要公布他是前太子嫡子的身份。

京都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少,哪個不佩服雲麾將軍的敢作敢為,這樣的人當然配得上大丈夫一稱,可溫嶠卻知道,景飛鸞那個人,哪裏是所謂的無欲無求的神仙,之所以將一切拱手於人,為了隻是那個人罷了。

所以,他終究是爭不到,搶不了。

這一世的太平,是那個人送給天下百姓的,溫嶠也想做些什麼,他不想毫無作為的死在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