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的一番話,果然讓皇帝心情愉悅了。
“尚書令此言極是,此賊人若是不重重懲戒,滿門抄斬,那麼這天下人,恐怕不會記住敢亂我晉土者的下場!”
皇帝都這個意思了,燕王司馬彤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不說話了。
他明白,現在他說再多的話,也是沒用的。
這是皇帝設下的套,這都是皇帝的謀劃。
他這個做臣子的,又能說什麼呢?
“廣元侯,你以為呢?”
其實今日召見,亦是走個形勢而已。
皇帝司馬遹其實已經逐漸變得獨斷專行了。
不管是從前麵的大朝會,還是現在的大臣聚會。
說是群策群力,但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其他人哪裏會有計策?
全部按照皇帝要求的來就好了。
王生當然可以像王衍一般忽悠過去。
但他想了一下,還是說道:“陛下,燕王所言有理,尚書令所言也有道理。對於李雄,自然是要多加懲戒的,不將他滿門抄斬,不足以警示天下人,然而李雄既然請降,說明益州之中的勢力的意見並不統一,李雄之所以向陛下遞上請降信,估計也是因為益州內部的壓力。”
王生看著皇帝一臉思索的模樣,繼續說道:
“但他依然送上請降信,恐怕便是摸清了我們的想法,知曉我等不會同意他的請降,如此一來,他反倒是借力,整合了益州內部的雜音,是故...臣下覺得,燕王所言有理,尚書令所言亦有道理,若是能夠對賊首懲戒,對從賊者從輕處置的話,恐怕益州會自亂,屆時我等攻伐的壓力,也會小上許多。”
皇帝司馬遹聽完王生的話,眼睛直接是亮起來了。
“愛卿此言有理,差一點居然被這個狡猾的異族人給利用了。”
皇帝司馬遹托腮,思索片刻對著燕王說道:“燕王,這般,回信由你來起草,意思,便按照廣元侯的意思來。”
“諾。”
燕王司馬彤對王生拋來一個略顯感激的眼神過來。
有了這一手之後,即便是淮南王要搞出什麼幺蛾子,想來也不會影響到大局。
而王衍則是瞥了一眼王生。
這家夥...
想得倒是挺多的,不過...
到了這個時候,廣元侯還替皇帝分憂,倒是心胸寬廣。
推心置腹,若是他在廣元侯的位置上,是恨不得南征軍直接敗亡,畢竟張弘與張光可是南征軍的兩路主帥。
若是王衍問王生,王生隻會說,你格局太小了。
但其實...
他與張弘張光,也隻是演戲而已,而且,就算是他給李雄造成了這樣的麻煩,恐怕益州也沒有那麼容易對付。
對益州本地世家從輕處置?
以皇帝的性格來說,這怎麼可能?
首先你參與了叛亂,其次你是世家,現在不削你,何時削你?
所以...
王生的計策固然是好計策,然而在皇帝的幹預下,恐怕實施起來,就沒有那種效果了。
若是有效果的話,也隻能說李雄的水平太低了,不足以成為對手。
不過...
李雄應當還是有些手段的。
.....
益州。
成都。
原蜀漢皇宮正殿之中,李雄的臉色有些沉鬱。
在他麵前,有著兩列涇渭分明的臣子們。
一列身穿儒袍,手持笏板,是新成立的成漢國的文官們。
他們有少數是本地世家之人,大部分是跟從李雄過來的本家人,亦或者是寒庶子弟。
當然,掌管權力的尚書令還是他的人。
另外一列,則是穿戴武官袍的武將們。
其中有五成將軍校尉們都是他李雄的親信,兩成是他父親的親信,剩下的三成,則是本地的世家子弟或者是依附與本地世家、與本地世家有關係的將軍們。
武將一列中,為首是他的叔父李流、李驤,後麵的則是姑父李含、部將任回、上官惇、李攀、費佗、苻成、隗伯等人。
文官一列中,為首的便是尚書令閻式。
閻式之前擔任始昌令,在齊萬年起兵反晉,閻式、李特等率關隴流民十餘萬流入巴蜀、漢中。
流民共推李特為主,為行鎮北大將軍。閻式擔任李特的謀主。成漢建國,李雄即皇帝位,拜閻式為尚書令。除了世家之外,文武百官都出身粗豪,無朝廷之儀,閻式上疏請參考漢晉故事,立百官製度,李雄聽從。
在閻式身後,則是仆射楊褒、太宰李國、司空李離等人。
在這些人的後麵,則是幾個本地世家的人,譬如譙同、張備等人。
原本李特李雄帶著六郡百姓到益州就食,沒想到稀裏糊塗的成為了流民帥,又以為晉朝已經時日無多了,便成立漢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