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煙樹搖了搖頭,見她轉移話題,便也不再追問下去,隻淺笑道: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嚴重的傷。”
蘇淨笑道:“樹娘的醫術最是讓人放心的,那現在咱們應該做些什麼?”
“先回去等著吧!”趙煙樹道,“也不知道何郎君他們將會帶來怎樣的消息?”
“樹娘知他們三人去往何處?”
趙煙樹道:“若是沒錯,或許是去了公正堡來人下榻之處。”
“什麼?”蘇淨一驚,急急說道,“那公正堡既然在江湖上有著如此作用,自然不是泛泛之輩,他們這般貿貿然的過去,不會有什麼危險嗎?”
趙煙樹笑了笑,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
“那三個人,不會有事的。”
兩人又說了會兒閑話,趙煙樹便覺有些累了,向蘇淨道了聲“抱歉”,倚在榻上昏昏睡去,蘇淨將自己包袱裏的一件大髦輕手蓋在她的身上,又把車窗關嚴實了些。
馬車裏很快寂靜下來,蘇淨靜坐在一旁,臉上再不複先前和趙煙樹說話時的輕鬆閑適,低垂下來的眼瞼漸漸蓋住了一片難掩的愁寂之意。
一陣冷風從窗縫洶湧進來,胡鍾隻覺得自己的血液有一刹那的時間被凝固了。趙煙樹已經離開盞茶的時辰,他試著動了動,果然出了四肢較為僵硬以外,身體已經能夠動作了。
呆坐著愣了會兒,胡鍾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歸處的孤寂之感,自己到最後還是過於低估趙煙樹這個女子了。眼光不由又回到之前趙煙樹放著琵琶的地方,經不住便有些後悔,應該讓她把那把琵琶留下的,起碼也應該留下那個名字叫做木蘭的女子留在這個世間最後的憑依。胡鍾有一種感覺,這樣的要求,自己如果提出了,趙煙樹是一定會答應的,盡管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是為了自己那個女子而來。可是在即將出口的那一瞬間,從來不曾有過害怕的鍾九刀卻忽然膽怯了----那個柔美女子的一生,他怕自己承擔不起。
趙煙樹最後的那個要求他聽得明白,也知道她是為了什麼而來。本來自己是不會處於這樣被動的地位的----如果一開始便不曾有過一絲猶豫的話----隻要把趙煙樹解決了,既能報了蘇門主的恩,自己不會受她所製,林主的身份也不會成了她威脅人的手段。
隻是不管怎麼樣的假設,胡鍾也知道,便是再多一次機會,隻要趙煙樹依然是之前的這些舉動,所擺在眼前的結果,也還會是這樣的情形。
不過也罷了,這或許便是自己應該有的結局,本來就沒有什麼好爭論的。
胡鍾走到窗旁把窗扇徹底的打開,任由寒風刀劍一般從麵上一直吹到心底。何時起,一直傲笑江湖,隨心所欲的自己,竟也會入了紅塵,被這些所謂的六欲七情縛住了心,製住了行。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可是眼下真的隻能無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