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空地上,滿天的灰塵飛舞著,這裏人跡罕見,就連天空的烏雲彌漫著風沙的味道,飛鳥一點兒也不願意從這裏經過,遠遠地就繞道走。
許久之後,這片沉寂中的幹旱之地上終於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烏黑的頭發紮著高馬尾,光潔的額頭之下是一雙英氣的劍眉,鼻梁也較之其他人要挺,深邃的眼窩裏麵散發出來的目光毫無溫度,更加加深了她巾幗不讓須眉的氣質。
她迎著風沙走來,踏過小黑碎石堆成的廢墟,穩步朝著一個方向走著,近了才發現她手上拿著一束白色的小花,花朵飽滿溫潤,在風沙以及在那女子的手中都是特立獨行的存在,朵朵白色在這空曠的視野中顯得更加鮮豔,連帶拿著花的人都在這風沙之中顯眼起來。
拿著花朵的少女走到了空地的中心,地上黑色的碎石鋪滿著,腳踩在上麵都覺得磕人,可少女步伐卻未停,她踏著顆顆碎石來到了小山堆麵前,這山堆和別的地方都不一樣,用一塊塊方狀石頭壘成了土堆,土堆頂上還放著一塊更加烏黑的方石,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墳墓。
事實上,這的確就是一座墳墓,因為少女來到跟前之後就將手中的花束斜斜放到了黑色墓碑之前。
四十五度角斜放,那是風呲獸的祭奠風俗,墓碑和花束構成的銳角,是指引死者往生的道路。
少女放下花後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保持者半蹲的姿勢對著眼前這座無字墓碑輕聲說道:“好久不見,這一年來過的好嗎?
來之前我去了一趟離呲的舊宮,將你妻子的骨灰帶來了,這裏是奪去了她生命的地方,將她帶來或許不好,但是,我覺得她會願意來的”
少女從懷裏拿出一個精致的荷包放到墓碑跟前,“一直沒有給你立墓碑很抱歉,智之國的決策者說,即使是有靈力的超度,這裏的戾氣要一年之後才消散,衛霆兩兄弟留下的氣息也需要時間,我想你肯定也不想讓他們的氣息在你墓碑附近徘徊”
少女說著挑了塊石頭坐下,“這裏雖然荒涼了點,但智之國那位守護者說,過上兩年就會大變樣了,到時候,花草樹木都不會少,我還可以在這裏挖一片湖,就是不知道你妻子喜不喜歡,印象中她是比較喜歡往深山野林跑的”
少女說道這裏的時候笑了一下,看向遠方的目光有些空洞縹緲,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記憶裏那一雙手強而有力,抱起自己的時候並不是那麼甘願,但在對麵那個女子略微俏皮的淺笑中,他最終是將這個剛到膝蓋的小孩兒放到了肩上,當看到小孩子腳踝上的血跡時他皺起了眉頭,聲音冷漠卻有些溫度,“受傷了?”
若是沒有這一段相遇,莫問天和程橙當初就進不了眼前這個峽穀了。
當知道陰差陽錯救下的一個小孩是穀主的孩子時程橙還打趣道:“瞧,叫你背是對的吧,要不咱們就進不來了!”
“那是背?”
想起程橙叫他將小孩子放到肩膀上時的慫恿表情,莫問天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不要糾結那麼多嘛!”作弄莫問天是程橙一直以來的樂趣,現在她依舊笑的很開心,將懷裏被長長劉海遮住眉眼的孩子往莫問天跟前舉了舉,說道:“拖這孩子的福,你心心念念的長槍有希望了”
少年的莫問天本質孤傲,對小孩這一類脆弱的東西並不感冒,此刻見程橙將孩子遞過來,不滿意地嘖了一聲,“我不抱”
“抱一下嘛,小家夥都委屈了!”程橙不聽,依舊將小孩子往莫問天麵前舉。
“小屁孩那麼小,那裏有那麼多情緒”雖然這麼說,但是莫問天還是將那個看起來小小隻的孩子接了過來,“說不定都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呢!”
其實他不知道,他懷中那個小屁孩已經7歲了,隻不過是因為一些原因而長得格外慢些而已,程橙和莫問天的對話都落入了她的耳中,她也聽得明白。
不止這些,兩個人在峽穀中住了大半年,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那個看起來小小的孩子都能夠理解,後麵發生的事情到現在也都一直曆曆在目。
“一直沒告訴過你們”少女抱著膝蓋對著墓碑說道:“我母親其實是風行一族的人,當初因為風行不能與外族成婚的規定,和父親一直是隱婚的狀態”
其實風行一族不能與外族成婚的規定是有原因的,作為上古神獸的風行,體內終究藏著一股獸性,要是找個體質懸殊太大的話體內這份獸性就會變得不平衡,生下的小孩大多都是有殘缺的。
影葉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她母親愛上的劍匠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作為神獸和人類生出來的孩子,影葉生長的一直很慢,說話走路都比同齡的風行滿了兩三年,但這並不妨礙她對外界的理解。
因為母親在風行的洛衛當中就職,父親又是一個聞名五大係國的劍匠,所以小時候影葉一直在風行和父親的峽穀之間輪流居住。
那一年深秋剛好是她住在峽穀的日子,母親因為風行的事情外出了,就剩下她和父親住在峽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