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歎氣:“說也說了,勸也勸了,五小姐就是非要把那紫翡拿到手。若是範掌櫃不照做,五小姐生氣了,後果範掌櫃自己應該知道的。反正我話帶到了,銀票在這兒,範掌櫃看著辦吧。”
丫鬟話落,扭身走了。
範掌櫃看著丫鬟撇下的五百兩銀票,連連搖頭,思忖再三,帶著去了福家,讓人稟報,說有要事要見老太爺。
福家老太爺這幾年不太管生意上的事,不過這個範掌櫃原是伺候過福老太爺的丫頭,因為腦子靈活,待人周到,嫁了個福家管事之後,自己也當上了掌櫃。
福老太爺明日大壽,今日倒是沒什麼事,正在看他養的兩隻小鳥兒,聽說範掌櫃求見,有要事,就讓她過來了。
範掌櫃一見福老太爺就跪下了。
福老太爺身量不高,很富態,留著修剪整齊的胡須,見範掌櫃跪著,也不叫起,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
範掌櫃拿出那五百兩銀票,把昨日店裏賣出的原石開出紫翡,五小姐福蕊非要讓她去買回來的事情跟福老太爺講了。
福老太爺臉一黑:“真是胡鬧!花五百兩去買紫翡,傻子才賣!這不是砸金玉樓的招牌嗎?若是傳出去,生意還做不做了?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便是人家去告官,咱們也不占理!”
範掌櫃鬆了一口氣,也沒提福蕊昨日還搶了客人一對本來已經算是買下的耳釘的事,隻說她不敢得罪福蕊,希望福老太爺主持公道,不然這掌櫃她也沒法做了。
“你今日過來找我,是對的,若是都縱著蕊兒,她不定能鬧出什麼事來。你且回去,那五百兩你收著,算是蕊兒賞你的。她不會再為難你。”福老太爺擺擺手。
“這銀票我不能……”範掌櫃想要推辭。
“拿著吧。”福老太爺把鳥籠子關上,往外走去。
範掌櫃把銀票收起來,又在府裏找到了她男人,說了這事兒,讓他心裏有個數。福蕊素來受寵又驕縱,若是事後報複範掌櫃告狀,不定會做什麼事。但如果範掌櫃真聽福蕊的去問人家買回紫翡,事情是必然會鬧大的,範掌櫃昨日一看就知道那兩個公子不是尋常人家出來的。到時候事情鬧大,福家砸招牌,說不定還要攤上官司。福蕊一推四五六,黑鍋肯定都得範掌櫃來背。所以她也是沒辦法,隻能來找老太爺告狀。
福老太爺找到福蕊的時候,她正在看府裏新進的料子,要做新衣服去京城穿。
見福老太爺來,福蕊連忙起身,挽住了他的胳膊,笑得乖巧:“爺爺來我這兒,可是稀客。”
“蕊兒忙什麼呢?”福老太爺問。
“爺爺幫我看看,哪匹布顏色好看?要去京城了,我那些衣服都不好看,也不知道京城的小姐都時興穿什麼樣式的衣裳,我可不想給爺爺丟人。”福蕊笑著說。
“所以就去搶人家的紫翡?”福老太爺問。
福蕊神色一僵:“爺爺聽誰說的?是不是範掌櫃?這件事本來就是她的錯。我想著要去京城,得準備些好的首飾,不能寒酸,但是店裏的樣式又沒有什麼新巧的,我就讓她把原石都開了,若裏麵有翡翠,給我送來,我瞧瞧成色好的話,找人做個我喜歡的樣式。結果她轉頭就都賣給別人了。爺爺,她管著金玉樓,不知道刮了多少油水呢,連我的話都不肯聽的!”
福老太爺聞言,麵色沉了沉:“蕊兒,是家裏虧待你了?從小到大什麼首飾你沒見過,一塊翡翠,值當你這麼不依不饒,還往範掌櫃身上潑髒水?”
福蕊不服:“哪裏就是我給她身上潑髒水?分明是她做錯事還惡人先告狀!”
福老太爺連連搖頭歎氣:“你最小,家裏都慣著你,寵著你,你現在連爺爺都蒙騙。我看到時候去京城,你就留下吧,省得到那兒再闖了什麼禍,爺爺可護不住你。”
福蕊臉色難看:“爺爺,我錯了。我知道賣出去的原石,不能再問人家要,但是我聽說開出的紫翡成色很好,就動了心思,可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咱們家。就要去京城了,容家姑姑現在是太後娘娘,初次見麵,定要拿出些合她心意的禮物才好,可尋常的金啊玉啊,人家哪裏能看得上?若是能用紫翡給太後娘娘做一套首飾,最襯她高貴的氣質,我想她定會喜歡的。”
福老太爺擰眉看著福蕊:“你真是這麼想的?”
福蕊一臉委屈地點頭:“我本來是想等買回來,再跟爺爺講的,給爺爺一個驚喜,可是沒想到,範掌櫃連問都不問人家,就跑來爺爺這裏告狀。萬一人家肯賣呢,出多少錢我都買。”
福老太爺歎氣:“你這孩子,不早說清楚,倒是生了誤會。範掌櫃也是好意,你不準尋她麻煩。紫翡的事就算了,行有行規,沒有這麼幹的道理,能一下子買那些原石的客人定也不缺錢。此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提,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