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如期而至,詩寞起了個大早,和鍾筠聽一起,帶著淇淇來到了馬戲團看表演的地方。可就算這樣,人流也還是如一張交織的巨網一樣多。
在詩寞剛見到鍾筠聽的時候,她的眼前忽地一亮。脫下西服外套換上休閑服的他還是抵擋不住從骨子裏散發而出的貴族氣息,不需要任何的修飾,隻用往那裏一站,就能感受到他很不一般的氣質。這種氣質應該是長期鍛煉才能出來的,不是刻意偽裝,裝出來的。
讓詩寞驚奇的不是他這一身打扮,在他的前胸還掛著一個相機,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名牌。
“鍾哥哥,馬戲團好多人啊。”淇淇撅著張小嘴,大眼睛好奇地四處望著,這是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新鮮和好奇感迅速膨脹,撒開腳丫子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淇淇!”
鍾筠聽什麼都顧不上了,追著她跑,大人的步子永遠比小孩快,跑了三兩步就拉住了這個到處亂跑的女孩,抓緊她的小手,低聲斥責:“別亂跑,這裏這麼多人跑丟了怎麼辦?”可他絲毫不帶責備的語氣,淇淇卻能感受到他的情緒,學乖了,輕輕地“哦”了一聲。
詩寞後來居上,走在鍾筠聽的右側,扯了扯頭頂上的遮陽帽,抓在手上用於扇風,觀看了一場對於他們這個年紀沒那麼大吸引力的表演--海豚表演。
淇淇坐在鍾筠聽懷中,對海豚頗感興趣,扯著嗓子,肉乎乎的手指指著那個竄上水麵來的海豚,“海豚,海豚!快看,它的頭上頂著一個小球!”
“我把它們拍下來。”鍾筠聽取下相機,雙手穩穩當當地扶住,在海豚騰空而出,於半空劃出一條弧線的時候,按下快門,將這一個畫麵收錄在相機裏,永遠定格。
無論是端相機的姿勢,拍攝的角度,還是時機的把握,都十分到位。坐在一旁的詩寞驚歎不已,她瞧了瞧他拍的照,雖然不是內行人不懂門道,但她最起碼會欣賞吧,這個抓拍能拍得這麼清晰很難得,就像真的海豚出現在自己眼前。
滿座的觀眾都在觀賞人和海豚的演出,唯獨有一個人並非如此,他似乎對這些東西不屑一顧,視線拉得遠遠的,穿過一個又一個人的後背,到了一個女人身上。
他很自信地認為,隔得再遠他也能在千百人中一眼找到她。這時,他看見詩寞轉過頭和一個男人說了幾句話,滿臉笑容的。
他如坐針氈,走又走不到那邊,於是他把手機拿了出來,剛撥了一個數字,動作一頓。他把詩寞拉黑了,現在倒好,他忘了她電話是多少來著的?他們一起生活那時候之間本來通話就不頻繁,他當時也沒留心眼也就沒怎麼記她電話,電話十一位數,現在任他想破腦袋也就弄出個十位數,而且中間有幾個是瞎貓碰死耗子亂猜的,難道他要一個個試?
就在他左右拿不到辦法,發現周圍的人已經散了不少,詩寞也已經走得不知所蹤了。他趕緊從座位上站起,自己的手下能跟蹤到她的位子,但卻是他自己一個人來這裏找她,這一丟隻能自己找了。
“鍾哥哥,我想吃雪糕。”淇淇滿臉興奮地看著鍾筠聽,兩眼放光,傻裏傻氣地笑著。
鍾筠聽撫摸她的小腦袋:“好,淇淇,你先跟著南宮姐姐在一起,我去買給你。”他把淇淇的手交到詩寞的手中,囑咐她:“你先看著淇淇,我去去就回。”
修長的雙腿才跨出兩步,鍾筠聽停住又回過頭,那獨特又清潤的聲線,“你要不要一個,我一起買回來。”
“不用了,淇淇她吃就好。”
“等著我。”鍾筠聽也沒有說什麼,消失在人海中。
詩寞看著手邊這個離開了鍾筠聽變得異常安靜的女孩,低下頭柔著嗓音對她道:“淇淇,你今年多大了?”
“七歲了。”
“你在……福利院,有沒有交到好朋友呀?”詩寞沒話找話。
“當然有啦,阿胖,巧兒都和我玩得很好呢。”淇淇搖頭晃腦地說道,踮著腳尖看著前方,高興地大叫:“鍾哥哥來了!”
“來,淇淇。”鍾筠聽手裏握著兩支雪糕,把最大的一個遞給了淇淇,她如願以償吃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嘴巴甜甜地道:“謝謝鍾哥哥。”
“你也吃一個。”詩寞看看麵前五顏六色的冰淇淋,也不知是拿還是不拿。她說過自己不吃,結果他還是買來了,他們兩個人之間隻有一個,她理應把這個讓給鍾筠聽。不,不是讓,這本身就是他買的,他自己吃再正常不過。
“你吃吧。”詩寞擺了擺手,“我很少吃冰凍的東西,拿去吧,再不吃就化了。”鍾筠聽也不肯退讓,好像這冰淇淋融化了也還是她的。
她拗不過他,又怕高溫的炙烤讓它融化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謝謝。”
“不客氣。”
三下五除二解決了一個雪糕,詩寞向著鍾筠聽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上完廁所出來,她習慣地打開水龍頭衝水,光亮的鏡子立在自己身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詩寞蹙眉,她覺得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