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陽見到匆匆而入的王宸彥,心中一駭。他先前分明就及時派人去通知王宸彥此處的情況,難道派去的人與王宸彥錯過了?
“福太醫,安公公,宸彥不知您二人大駕光臨,多有冒犯了。”王宸彥躬身的對著二人抬手一揖,掩去了麵上的不自然。
橫在房頂上看戲已久的杜若心,用手肘輕撞了撞林淼,邪笑著對他挑了挑眉,那神情似乎在說,幹得漂亮。林淼傲嬌的露出了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模樣,對著杜若心眨著明亮的雙眼。
方才王明陽派給王宸彥去信之人,正正就是被林淼攔下了。
“王公子哪兒的話呀,王公子憂妹心切,雜家是理解的。隻是不知王公子這形色匆匆的,是從何處而來呀。”安貴一雙眼睛精亮,似不在意的問道。
王家新喪,王家的人此時都應該安份的呆在宅中,半夜外出,匆匆而歸,著實讓人心中生疑。
福太醫輕輕咳嗽了兩聲,“安公公,王大小姐中毒之事,事關重大,我想您應當先派人將此事稟告太後娘娘。畢竟此毒十分特殊不易獲得,如今在王家也出現了此毒,是不是該讓巡衛營及時派人來保護王家?”
福遠此話說的極有深意。他主張讓巡衛營的人前來,究竟是保護王家,還是監視包圍王家,還真是耐人尋味。他一邊冷冷的說著,一邊吩咐藥童鋪紙研墨,寫下新的方子,交給綠蓮再去煎藥。
安貴陰陰一笑,不言不語,隻捏著帕子捂著唇角,斜眼看著王宸彥,等著看他的反應。王凝香深夜染毒,王宸彥竟然匆匆離去,匆匆回來,看他方才進屋的模樣明顯是知道王凝香中毒之事。安貴一直呆在太後的身邊,練就了精明眼毒好功夫,不用福遠提醒,他瞧得出來,今日王家這事兒裏頭,還另有乾坤。
這時,閔燕一把拉過王宸彥的手,垂著眼眸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聲道:“彥兒,方才娘派去的人,恐是不知事情的輕重,將事情說的嚴重了,害你一番擔心。福太醫已查出了香兒的病因,並明言可醫,莫要慌張。”
閔燕雖是特特壓低了聲音,她所言卻讓屋內所有人都聽了個真切。此一語,暗說了王宸彥原不知情,隻是聽消息匆匆而來。
王宸彥焦慮的看了眼紗幔背後的身影,又看了看身旁的母親,重重的點了點頭。
“安公公,宸彥有愧。二妹新亡,宸彥日日在宅中不免睹物思情,這才百日裏辦完了宅中事宜,夜裏到城中另一小宅內歇息。若不是此,香妹出事時,我當早早在一旁為父母分憂了。”說著王宸彥聲音漸低,似愧疚難耐。
隨後,他又揚手對著福遠深深一揖,“夜半驚擾了福太醫宸彥實是不忍,隻是,還望福太醫妙手救回我這可憐的妹妹,宸彥自當感激不盡。”
一個大禮並沒有讓福遠抬眸多看王宸彥一眼,隻是哼一聲,表示聽到了他所言。自顧淨手焚針,準備為王凝香施針。
安貴攥了攥手心的帕子,道:“福太醫說的對,這可不是件兒小事兒,雜家這就親自回宮去向太後娘娘回稟了去。王家主,雜家這一來一去兒的空,王家裏頭可最好是不要有奇怪的人出入,若是再發生了什麼事,倒是不怎麼好解釋了。”
“安公公說的是,我這就命家中侍衛加強護衛。”王明陽揚手叫來管家,就吩咐了下去。
安貴腳步輕抬,捂著鼻子往外走去。留了兩個隨行的太監在院中守著,自己帶著人回了宮。
杜若心對陸子風揚了揚眉,“喂,該你上場了。”
陸子風無奈一撇嘴,抬手為杜若心緊了緊頸處的衣裳,一點腳尖,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黑夜裏。
“陸子風找什麼好玩兒的去了?”林淼興致高昂的問道。
“偶遇。”杜若心懶懶吐出兩個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下麵的屋內。
今日的情形,大致在她的掌控之內。她先前在心中盤算著各人在太慈宮中下毒的可能性,最後突發奇想的大膽猜測張可可所中之毒是被王凝玉所投,至於其動機,還有待深究。當時她在醉月樓約出王凝香,一部分原因是想她幫她證實這個猜想。
細看今夜的情形,基本可以斷定,那日在太慈宮中對張可可下毒之人,確實是王凝玉了。再看王明陽等人的反應,王凝玉下毒之事,或者說王凝玉手中有奪魂散之事,屋下這幾人是心知肚明的。否則王宸彥也不會在看過王凝香中毒模樣的第一時間,就知道王凝香中了何毒,要上哪裏拿到解藥了。
福太醫自然是杜若心拜托陸子風安排好了的幫手,今日太醫院內的各位太醫均不在院中,也都是托了陸子風的福早就籌謀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