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最後我要和你說說你那些舅舅姨姨以及你的外婆他們有多壞了,用黑龍江的方言來說就是我尿行(厲害),我要是不尿行早就讓他們這些南方人給欺負死了。我告訴你,這些南方人太欺生!這些南方人高傲得能把人踩死!
他們看不起我,尤其是你那個外婆,相當的勢利眼,嫌棄我是黑龍江的農民,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我,有一次把我氣得我拿著菜刀滿大街的輦著她要殺了她,把她嚇壞了,再也不敢欺侮我了。你那些舅舅姨姨們沒一個好東西!都自私,都勢力,都愛慕虛榮,都有錢有勢但咱們都借不上力。”
此時他眼中的淚光已經消失,一臉的憤怒,表情嚴肅,他說話的時候習慣打手勢,有時列舉事例拍打手掌,屈指數算像在數著一二三,有時氣憤至極他便插著腰姿勢像潑婦罵仗,有時又是擺擺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沮喪之氣。
他用食指點著,指著馮小毛家的方向用食指點著,他接著說:“我再說說你那個媽媽,那才是個敗家子呢,能花錢,那才能花錢呢,想當年我腦瓜好使,沒少掙錢,想當年老子有點能耐!
整個哈爾濱隻有兩塊瑞士手表的時候老子就能弄到一塊。我還跑過大興安嶺倒騰木頭,去俄羅斯倒騰過半導體,還修過半導體,錢都讓她給花了,沒有點能力的男人都養活不起她。那家夥還會說,死了能說活了,多大官都不怕,都敢上前跟人家說話,所以她跟你說好聽的,你不要被她的甜言蜜語給迷惑了,她就那麼會說,發了神經的時候腦瓜子就缺根筋了,說走丟就走丟,說打人就打人,我這心跟她操的。她是不是跟你說我是個酒鬼了,一定是說了。
我跟你說老子喝酒是真的,老子我是有這個癖好,你說那些南方鬼子欺侮我,看不起我,說我不像個男人,說我掙不來大錢,我怎麼做都不對,我怎麼努力做他們看著都不順眼,總之我家沒錢沒勢我就是不好。
對!我依舊是不好了,我依舊是壞了,我為什麼不壞得徹底點,壞得透徹點,我喝酒本是嗜好,是他們把我逼得,後來我隻有借酒消愁,我就成了酒鬼,我就酗酒鬧事,我就去作他們,他們就罵老子是壞蛋,是惡棍,對!他們說老子是什麼老子就是什麼,老子跟他們拚了,那些年我也沒輕作他們,直到離婚後我不作他們了。
離婚的時候兩個孩子我都不要,我說老子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還怎麼養活孩子,後來馮小毛說孩子她都要,就都跟了她。其實我是氣話。你看你哥哥不是還叫鄭溯嗎?不是還和我一個姓嗎?你妹妹被馮小毛改成跟她姓馮了,你妹妹原來叫鄭若離了。
我現在活得挺好,大棚我不多種,種多了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得雇工,雇工就不劃算,所以我就種那麼幾畝,那麼夠我忙活夠我養活自己的幾畝。我種的絲瓜整個江蘇省就獨一家,他們的絲瓜長得傻大傻大,那絲瓜太大了不好吃,但他們不知道怎樣控製絲瓜不往大裏長,其實就是嫁接,他們問我我也不告訴,有人拿錢來買我的秘訣我也不賣,我的絲瓜就不大,所以我的絲瓜年年是賣的最快最好。我吃的也好,我不攢錢,除了留給農村你奶奶的錢剩下的錢我都吃了,兩天燒一條魚,蔬菜水果不斷,酒就更不能斷了,每頓一斤白酒,沒酒幹不了活。”
說完他笑了,笑得憨憨的。陳安奇也笑了,陳安奇很真誠的說:“希望您還是少喝點酒,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您在這裏形孤影單也沒有什麼親屬,我那些舅舅姨姨們您就當親屬和他們來往吧,那些陳年往事就讓它過去吧,化幹戈為玉帛,好好來往。”
陳安奇臨走的時候大鄭強調說:“你和誰來往我都不反對,但我希望你不要搭理你那個瘸腿大姨狗子,要不是她你不能被送出去,一想這事我就生氣,你媽精神不好她還精神不好嗎?所以我從來都不和她來往。”
陳安奇看著大鄭,像看著一個可愛的孩子一樣,她的眼睛裏滿是憐愛與無奈的目光,她笑著說:“很多事情既然都成為過去了,那麼就讓它過去吧。我都能釋懷了,都能想開了,都能放下了,您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大鄭睜大吃驚的眼睛,咂摸了一下嘴角,感覺是那麼回事,然後用手撓撓腦袋憨憨的笑了,陳安奇也笑得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