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奉美掐滅煙頭,起身拿了毛巾擦眼淚,說道:“去看你們!做夢去吧,我才不去看你們。去看你們這幫牲口這幫沒良心的人呢。還沒跑出H城,你咋好意思說呢?隻要是分家了,不在一起了,性質就不一樣了。”
陳安奇的眼淚也出來了,她覺得委屈,在她看來買個樓出去過這等於獨立了,沒有什麼不好。
但林奉美和陳曦的年齡足夠給她當爺爺奶奶了,他們之間等於隔了兩代,一代人之間都有那麼深的代溝,何況是兩代呢。
林奉美和陳曦又屬於思想不夠解放,很是想不開的人。
再多的安慰也是無用的。
陳安奇低著頭,不敢抬頭,聲音也很小,說道:“分家那是舊時代的詞彙了,已經被淘汰了,你們這代人願意和子女在一起,有著傳統的觀念,觀念還一時半會改變不了。但我們這代人就不這麼想了,我們將來不打算和子女在一起,那樣不方便,比如老年人喜歡起早,而年輕人喜歡貪黑。等到我們年歲大了,我們都去老年公寓。”
林奉美再次燃起一支煙,她不哭了,她更加不高興了,她說:“你的意思是等我們動彈不動的時候去老年公寓是嗎?我告訴你,你妄想!你知道老年公寓是什麼地方嗎?沒兒沒女的孤寡老人才去老年公寓,真是大言不慚,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呢,還虧得你念過大學的人,這些年的書你都白念了,這種話也說得出口,沒良心!真是沒良心。狼心狗肺呀!”
陳安奇心裏很委屈,她想解釋明白可就是解釋不明白了,她想表達的是他們的思想觀念已經落伍了,他們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
可她沒有說好,倒惹得林奉美不高興了。
孩子醒了,醒了就哭,陳安奇就抱著孩子和孩子一起哭。
她現在很艱難,很難過,非常憎恨把她送出去的生父母,她今天的際遇都是他們所賜。
孩子的小臉上淌著一串串的淚水,陳安奇有一種無比艱難的感覺,原來人生有著無限的煩惱,買樓了實現了夢想又出現了新的煩惱。
陳安奇哭著說:“媽,您和我們在一起很挨累,給我們做飯,帶孩子,起早貪黑,分開後您能清閑些。”
林奉美的嘴很厲害,她說:“我不怕累,不怕麻煩,舒心就行。”
陳曦又是哎呀一聲歎息,他很絕望的說了句:“什麼都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
陳曦不說什麼,比說什麼都讓人難受。
那一夜,陳安奇失眠了,偷偷的哭了好久。
陳安奇搬走後陳曦經常去樓上看小孩,而林奉美很是生氣,她堅決沒有去陳安奇的新居。
陳安奇雇傭了保姆看孩子,保姆很是大意,孩子從灶台的高處摔下過一次!
保姆著急看表開門時險些把孩子的小拇指掩掉!
保姆去了陽台結果陽台的門自動鎖上了,孩子便在屋內哭累了躺在地上睡著了……
陳安奇在新居住了一年,那一年也是極其艱難的一年。
那年,她過得特別累,教兩個班的語文課,回家要做飯,幹家務,葛紅威很懶惰,他從不做飯幹家務。
晚上,陳安奇沒事兒了不休息,要寫小說。
她還有個夢想,就是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大作家。
轉年陳安奇把樓房賣掉掙了一萬元,他們再次搬了回去,接著他們又買了樓。
再次搬走的時候林奉美和陳曦也習慣了他們的折騰,就沒有先前的哀傷難過了。
陳安奇他們在新樓隻住了三個月,因為掙錢他們再度買樓第三次搬回家,接下來陳安奇和葛紅威連續倒騰了十一個樓。
由於他們沒有資金,隻有低價買新樓裝修後再高價賣出去,也就幾年時間,他們不僅擁有了自己的大麵積住宅樓,也給林奉美和陳曦買了小麵積樓房。
林奉美的性格永遠都不會去唱歌跳舞扭秧歌,但她也有了她的娛樂活動,在小區的院子裏林奉美認識了幾個和她年紀相仿的老太太。
她們搬了小桌子和小凳子一天天的打撲克牌,也不動輸贏,卻很上癮,陳安奇拿了條魚過來,林奉美便說,她沒有時間做,她要打牌的。
有時苦難的經曆也是人生的一筆財富,也是值得炫耀的資本,當有人背地裏議論陳安奇有什麼來頭,是不是家境殷實之類的話的時候,陳安奇旁聽到以後也會高傲起來。
她說她沒有任何背景,他們家祖祖輩輩都是平凡的老百姓,而且還很窮,她是從社會的最底層摸爬滾打的一路走來。
她就是靠自己,靠自己的頭腦和雙手,多數人都是靠父母給準備一切,他們是靠自己給父母準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