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上氣不接下氣,蓬頭垢麵紅頭脹臉地被逮捕為止,她會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陳安奇小時候就沒有方小格厲害,由於她的憨厚每次大家玩滑梯總是陳安奇排在最後麵,有的滑過的小朋友還能再次三次的排在她的前麵,這樣一來她玩的次數總是很少。
他們玩轉椅的時候也是方小格第一個跳上去,由於人多基本排不到陳安奇。
還有小朋友往陳安奇的身上吐唾沫,往她的頭發裏揚沙子,每到這時方小格就像一個小紳士一樣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上了小學一年級的第一天,方小格就知道給自己搶個好座位,包括排坐的時候她知道往前麵站就會坐前排。
可陳安奇就不知道,陳安奇在這方麵很是叫大人跟著操心。
由於她的不搶上坐到了最後麵一排,前麵的同學擋著她,她看不見黑板上的字,林奉美說她完蛋操,太老實,沒有一點她的影子。
林奉美不得不起早貪黑給班主任老師打麻繩納鞋底做了一雙布鞋,因而陳安奇調換了座位和方小格同桌。
到了冬天方小格就會和陳安奇耍滑頭,在南北兩組總是陳安奇挨著牆坐著,到了中間的時候方小格要挨著爐子坐,誰都知道挨著爐子坐著暖和。
盡管陳安奇並沒有察覺方小格有什麼過分,也不在意坐哪裏,但林奉美不高興了。
林奉美擔心老師來生爐子會很晚,她擔心陳安奇會冷,所以隻要班級開門了,林奉美就第一個衝進去引爐子。
當她發現總是方小格挨著爐子的時候她就把方小格給說了,她說,方小格你不是和陳安奇是好朋友嗎?你知道什麼是好朋友嗎?肝膽相照!你知道什麼是肝膽相照嗎?方小格費解的看著林奉美搖了搖頭,林奉美說,肝膽相照就是互相幫助,就是有一塊餅幹都得你們兩個人吃,有誰欺侮陳安奇就是欺侮你,你們得互相幫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方小格領悟了似的點點頭,林奉美接著說,可是方小格,你為什麼老是自己坐在挨著爐子的位置呢,為什麼不和陳安奇調換著坐呢,我認為你做得不對,你說呢?方小格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最後林奉美說了句話有些難聽了,她說,你以為陳安奇老實,熊!好欺負,她媽可不是好欺負的,我看誰敢欺負陳安奇!
最後一句話是說給全班同學聽的,當時她去燒爐子很早,班主任還沒有來,她覺得她的話很有力度。
畢竟是一年級的小學生沒有人去品味體會林奉美的話,隻有方小格稍加咂摸,轉眼也就忘了。
陳安奇也有難為情的時候,比如林奉美常常不染頭發,即使染了頭發,幾個月後頭發根處又是一片花白,她是少白發,十幾歲的時候就是白發,一直用染發水染黑。
另外林奉美不喜歡打扮,她不像孫淑妹那樣時髦,她穿的不好,僅僅是沒有打著補丁。
她瘦高的身體,頭頂碗口那麼大一片白發,叼著煙卷,她給陳安奇帶來的難堪不僅是白發和寒酸的服飾以及旱煙卷,最主要的是林奉美喜歡利用課間十分鍾給陳安奇送吃的,她擔心陳安奇下課會餓肚子。
送吃的也不是壞事,可是她送的不是餅幹和牛奶小資食品,而是陳安奇在家裏愛吃的年糕片,粘著大豆的年糕片。
老天!林奉美已是不止一次的手裏拿著年糕片在陳安奇的班級門前等待著,到了下課同學都知道陳安奇的母親又來送年糕片了。
年糕片的確是折了陳安奇的麵子。
那的確是一件不該登上大雅之堂的食品,不像現在叫什麼粗糧館,吃上一頓是新鮮的。
在那個大米缺少玉米和黏米泛濫多如牛毛成為主食的年代裏,拿年糕片就如拿著韭菜合子上央視實在是有些離譜,在藝術手法上叫誇張,在現實中就叫殘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