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國風鈴穀。
正值初夏,滿是霧氣籠罩影影綽綽的風鈴草隨風輕擺,山穀間不知名的鳥兒啾啾鳴叫,一切是這樣靜謐而美好。
“砰!”一聲悶響,驚起一群棲息在樹上的飛禽。
隻見十一二歲身穿白蘭花藍衣裙,腳蹬一對麋皮短靴的少女從一個木樁上飛身滾下。
小鹿般靈動的大眼頓時染上一抹霧氣,啟唇微喘,因長時間的打鬥使得兩頰添上微微紅暈。
發鬢霜白卻麵色紅潤,一身灰袍的清瘦老者從木樁上輕輕躍下。
少女懊惱地從地上爬起來,臀部的酸痛讓她萬分不爽。每次都被這老頭踹個狗吃屎,真真讓她鬱結到了極點!
“千鶴,你的速度,內力,及彈跳,都是天賦異稟骨骼清奇的習武奇才,但是你的耐力跟力量還遠遠不夠,接下來的日子你要著重訓練啊”。
這個臭老頭,明明就是卑鄙無恥地趁她中了玄陰散之際跟她約架,還美其名曰要檢驗她的訓練成果!
“我這叫兵不厭詐!”仙風道骨般的玄一輕輕地拍了拍少女的肩,笑得一臉慈眉善目,“記得把下個月用的柴帶回來。”
千鶴氣得別過臉去不再理他。守候在一旁的粉色梔子雲煙衫的少女“呸”的一聲吐掉嘴裏咬著的狗尾巴草,屁顛屁顛地跑去千鶴身旁。
“走!”千鶴氣得齜牙咧嘴,領著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丫頭進山履行承諾。
老者看著兩個漸行漸遠的女孩,微微蹙眉,思緒晃到十二年前……
那個深秋,落葉飄零,雁南紛飛,風鈴穀闖入了一個渾身鮮血的男子。
“求您,把她,把她撫養長大。”男子虛弱地跪倒在他的麵前,手裏抱著粉糯糯的一團,“這是我與嫣兒的孩子……”氣若遊絲彌留之際他把唯一的骨肉托付於他,隻留下一行清淚,便闔上雙眼…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這小娃娃越長大越像她爹,尤其是那副眉眼,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般。
尤記得每日高強度的訓練之後,小小年紀的她再苦也從不肯吭一聲,也不肯向他求饒,每次受傷也隻是自己嗷嗷地進山找藥,這般倔強的個性也不知是隨了誰。
端站許久之後,老者仿佛下了什麼決心,原本渾濁的雙眼迸發一絲清明。
千鶴,是該讓你出去討回一切了。
.......
陽光正好,躺在樹蔭下的玄千鶴好不愜意地架著二郎腿,心裏正盤算著怎麼哄騙穎兒這個小笨蛋幫她搞定下個月的柴火。
“嗶~”,一聲尖銳急促的叫聲打斷玄千鶴的沉思。抬起頭,赫然瞧見一隻短趾雕從空中俯身撲向懸崖一角。
“小姐,快看!”一旁逗著蟋蟀的穎兒急急地指向一處,順著她的指尖,玄千鶴驚奇地咂咂嘴巴。
一條罕見的通身碧綠的青蛇盤在懸崖邊的樹枝上,麵對大雕的強勢捕獵,猛地弓起身子,準備進攻。
“嗶~嗶~”大雕許是餓久了,急急呼哧雙翼,雙腳緊縮,俯身掠去。
隻見青蛇不急不躁,等待大雕近身處,蛇身一縱,便躍於雕背之上,緊緊纏住大雕的脖頸。
大雕經受不住緊勒,發出淒厲的嘶鳴,雙翼大力擺動,不斷掙紮,企圖甩下青蛇,不料青蛇越纏越緊,絲毫不肯放鬆。漸漸的,大雕越來越虛弱,就在玄千鶴穎兒以為大雕瀕臨死亡之際,大雕猛地盤翅而起。
原來,它是想跟青蛇同歸於盡啊。玄千鶴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大雕。“打不贏人家,還要拉別人一起死。”
就在大雕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盤飛到高處,就要急速墜落之時,玄千鶴揮袖一甩,一條紫色風鈴草藤鞭飛身而出,不等穎兒叫住她,她已飛身躍上山崖。
玄千鶴攀住一塊突出的崖石,揮鞭將急速墜落的大雕一卷,旋身降落。
看到玄千鶴收起風鈴鞭穩穩落地,穎兒忙跑上去。
“在穀中這麼多年,我還從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小蛇呢。”穎兒興奮的說道。
玄千鶴小心翼翼地放下盤在她手腕上食指大小的青蛇,不料這小蛇抬頭便往她手上咬了一口。
不好!
穎兒見勢就要揮出她的七彩短匕,千鶴忍著痛齜牙咧嘴地攔住她,“等等,你看!”
隻見這條小蛇伸出蛇信子,舔了舔千鶴被咬破的手腕,一股濃稠的黑血從她手上滴落下來。
玄千鶴頓覺得一股冰涼從手腕處隨著血液流向身體每處,先前心尖上的癢意也不見了,說不上來的舒服,小鹿般水汪汪的大眼頓時湧出欣喜。
“它給我解了死老頭給我下的毒!”
好生厲害!穎兒不敢置信地看著這條懶懶的翻身纏上千鶴手上的小青蛇,居然把坑了千鶴許久的玄陰散給解了!這小畜生居然還知道知恩圖報。
要說這個玄一還是個使毒高手,他的臥房就有數以萬計的毒物,千鶴從小就被他丟在最陰毒的蛇液裏泡,喂以各種劇毒之物,以鍛造她百毒不侵的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