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眾所周知,上神從不講理。

上神是靈虛的最後一個上古神,闔族上下都死了個幹淨,卻還是天生便比這三界眾生高了一等,腳下踩著神族靈氣最充沛的一座山頭,手裏捏著世上最厲害的一把劍,便是帶著一身世上最難得一見的臭脾氣,眾生也必得尊稱一聲上神。

所以一群人圍在山底下要上神交出那個魔族的行為就無異於找死了。

今天早些時候,懶散的各族同胞被響徹三界的劫雷聲震醒,空中靈氣的震蕩卷起猛烈的氣流,夾雜著逸散的魔氣,迅速傳到所有人的神識範圍裏。

且不論修為高低,但凡是個有些法力的,就能分辨出這是個魔修在渡劫,渡的是......天魔劫!

大家懷揣著這樣那樣的念頭仔細聽著劫雷聲,對這位魔修能否安然渡劫也懷著這樣那樣的期望,如今六族修為懈怠,比之三界初誕混沌作亂時十分不成氣候,過了天魔劫的魔修也就隻魔尊一位。

但好在這不成氣候不成得十分平均,要弱大家一起弱,各方勢力互相牽製,於是大家弱成了十分和平的六族。

但眼下這位,若是過不了還好,大家頂多唏噓幾日可惜一下那位萬年難得的天才,若是過了,三界六族重新洗牌,還能不能平衡就難說了。

當的一聲,九重天上東皇鍾一聲巨響,然後是緊隨其後的更密集的響聲,整整八十一聲,響徹天地,預示著這位魔修渡過天魔劫,靠近了那模糊的所謂的天道。

對於這魔族來說,過了天魔劫可喜可賀,但這選的渡劫的地方有點不大妥當,他選在了無月山。

無月山在神族的地界裏,即使上神再怎麼跟六族無瓜無葛,身在神界也是事實,而神族大概是六族裏最小心眼的一族了,於是心思各異的神族眾人扯起個冠冕堂皇的幌子說服自己:天魔劫過後,修為不再受限,要是個和善的魔族還好,若是好巧不巧撞上個壞了心的,到時候出來禍禍三界那還了得,趁著剛過天魔劫,這魔修還虛著,大家來審一審他。

於是大家各自扯住這幌子的一邊,維持著一團和氣的假象,一起聚在了無月山底下。

此時一個被打發去山門試探的倒黴小仙戰戰兢兢地跑回來,哆哆嗦嗦結結巴巴地說:“上神,上神說,說她沒看見無月山上有人渡劫。”

大家彼此看了一眼,既然都找到了無月山底下,那就不可能是找錯地方了,更何況天魔劫那麼大的劫,渡完之後必定會有一段虛弱期,不可能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走掉。

隻是被上神一句沒看見輕描淡寫地就揭了過去。

可上神脾氣雖差,但已很久不出無月,也不大關心這三界之事,幹什麼去幫一個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魔修,閑的嗎?

可三界之大,還真有這麼閑的人。

無月山頂上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裏,執若披著外衣打著哈欠一臉困意地站在院子裏,這位上神睡眠質量一向很好,每天七個時辰的固定睡眠時間,基本聽不到任何不想聽到的東西。

但可能冥冥之中上天非要讓這懶散的上古神湊一湊今日這熱鬧,雷劫聲沒把她吵醒,東皇鍾響聲也沒把她吵醒,反倒是山底下那群人嘰嘰喳喳的議論聲把她吵醒了——山腳處有傳音法陣,隻是一直關著沒用過,今日不知是哪個腳上長了眼的一腳把壓住陣眼的石頭踢飛了,於是正在夢裏揪父神他老人家胡子的倒黴上古神直接被灌了一耳朵義正言辭的胡說八道。

被吵醒了。

從三界各族流傳的傳聞來看,上神的脾氣本就稱得上個差字,沒睡醒的上神脾氣就稱得上極差了,現在非自然清醒的上古神十分煩躁,攢著滿肚子的火氣要撒出去,於是當自己手底下的雜毛小神獸垣風跑上來,告訴自己山底下那群人派了個小仙來問自己山上有沒有掉下來一個渡了天魔劫的魔修時,執若眼睜睜的看著正正好掉到自己門前的黑衣青年,攏了攏壓出褶子的袍袖,十分坦然的說出了沒看見三個字。

站著喝完一杯茶之後,執若稍稍清醒了點。

至於為什麼站著,執若看了眼占了院子裏唯一一把椅子的還無知無覺的魔族青年,跟自己沒個眼力價的雜毛小神獸說:“你把他搬上去,我坐哪兒?”

雜毛小神獸勤勤懇懇的把那魔族青年的手腳都擺順,規規矩矩地放成他覺得舒服的姿勢,說:“上神我覺得可能他更需要這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