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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許永遠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來,即使你的潛意識裏期待著春暖花開,那麼等待你的也許冰天雪地。
這個晚上,我睡得很踏實,真的很踏實。前半夜屏住呼吸在側耳聆聽外麵的動靜,以及父親和弟弟他們的談話內容;阿姨卻不時地示意我早點休息,別多想。後半夜,我完全沒有了知覺……我突然覺得回到了童年,我和弟弟在棉花地裏共同扛起一個竹簍。那種小小男兒扛起的責任讓我感受到了寬厚,一天的恐慌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我想這一夜的踏實不是父親和阿姨的存在,而是那個我如神一般活在他心底的弟弟的存在。我不知道他現在做什麼,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更不知道他現在帶來的兩個有“紋身”的男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但細細想來:在我有麻煩的時候,他總是會出現,他時刻都在拯救我……
也許是被打火機的聲音吵醒了吧,我又一次在蒙蒙亮的窗外映襯的屋子裏任思緒天馬行空:我不敢想象我們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麼情景,我不敢把弟弟說的和我認識的小偉聯係在一起;我不想去想象電視中那些叼著煙鬥的情景;我更不能接受小偉的背後是那麼的黑暗……如果他在我的眼前,我真想揪著他的衣領問他究竟是為什麼?我突然有一個不好的想法:如果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小偉“吸煙”了,那這個孩子無論如何是不能要的,那我們一家還來這裏折騰個什麼勁啊!我突然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那不是真的,我不敢相信!我的腦子裏一團亂麻,我不敢想象,我跟不敢去再提起“小偉”這個名字,直到現在我覺得後背發涼,我竟然連他的全名都不知道,甚至……
“少吸點吧,一個晚上了,你姐不是還懷孕這嘛?這也解決不了問題。”一個聲音窸窸窣窣的,我知道那個聲音的來源。
“你再眯會,我沒事!”這是弟弟的聲音。
“記住了,哥們,我們不能來硬的。”另外一個聲音有點渾厚。
“都起來了,一個晚上了不停地吸煙!起來!”這是父親命令的口吻,很熟悉,我們誰都不敢違抗,包括阿姨。
大家好像約好了似的,地上的人、床上的兩個女性,一時間都“噌”地起來了。目光相對的時候,無論是熟悉的,還是陌生的,都是那樣的溫暖……我想我們今天所要麵對的是同樣的事情,同樣的境遇,隻不過我們的處境不同罷了。阿姨把我們的包整理了一下,拿出幾個麵包,弟弟帶的燒餅還有兩個沒有吃完,有兩桶泡麵但是沒有熱水了。我們草草地吃完以後,若無其事的下樓了……
也許人和人之間甜蜜的際遇隻適合在狹小的空間裏,那時有溫度的不隻是兩個人,我想連小空間的物件都是溫暖的……辯證唯物主義離開支撐估計一切都是稀碎。我最害怕的也是最擔心的事發生了:從“旅店”到停車點不足30米,但這30米讓我看到了世界末日,聞到了火藥味……過分想象也許是我的一貫愛好,這一刻我想停止。我和阿姨緊擁著,父親和弟弟走在我的前麵,那兩個小夥子在我們的右邊:我的眼前是那個我曾經共度良宵的男人,不,是那個傷害我的男人,是那個瞬間就銷聲匿跡的男人——他蓬頭垢麵的,皮膚棕紅,跟前天我們見到的本地人一樣。他踢拉著一雙棉拖鞋,身上是泛著白色的軍綠色土布衣,他與跟我相處的時候判若兩人,如果不是那雙典型的“憂鬱”的雙眼,我在大街上是不會認識到他的。我不知道為什,內心裏有點得意:還是我成就了你吧?離開我瞧你那窩囊樣!他不是一個人,憑我豐富的想象我能夠想到,他身邊兩個鼻涕哈哈的男孩和女孩應該稱呼他“爸爸”。我這不爭氣的眼淚又溢出了眼角——跟我在一起其,你那樣的風光靚麗,可是你卻不和我生孩子。不,我們有了孩子你就撒腿跑了!我敢肯定,你那兩個鼻涕孩子的母親跟我壓根就沒法比……阿姨使勁捏了我一把,我這才控製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