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顧清榆就整理行裝要回京都,再三確認顧清歌是否要跟他一起回時,她全都搖頭,說:“爹娘就拜托你照顧了,告訴他們,我無事,叫他們別擔心。”
顧清榆歎了口氣,終還是孤身離開。
“想好去哪了麼?”顧清歌回頭問左青。
剛才他一副緊張模樣,顧清歌隻能無奈搖頭,昨夜說了不回,他還是惴惴不安,直到顧清榆走遠,他才稍稍安心。
“沿著北一直走,你想去哪我們都去看一看。”
顧清歌點頭說好,進了屋收拾東西。左青有些驚詫,顧清歌如此乖巧順從的樣子太過陌生,但他卻什麼也問不出口,能和她同行已是奢望,如此便足矣了。
程景不知從哪裏找了輛馬車,還弄了輛馬匹,大概是想著她身子弱刻意在馬車裏放了軟墊和被褥,他隻身上馬,對顧清歌笑了笑:“前麵風景甚好,煩了就撩開簾子看看。”
顧清歌點頭,進了馬車。
不知是這路平坦還是車夫有意找了不顛簸的路,顧清歌坐的很舒服,想起左青說的話,她撩開簾子往外瞧了瞧。
山巒疊嶂,層起彼伏,枯黃的秋意竟未顯得蕭條。路上少有閑人,他們一車一馬壓出的痕跡,莫名讓她想起了連肅。
一直向北,總會走至塞外,那是連肅征戰多少回的地方,灑熱血,拋頭顱,連肅威名顯赫震懾四方,傳回京都時,得萬人敬仰。
隻是,顧清歌有些落寞,一見到有關他的物什她便立刻聯想起連肅,越壓抑,心頭的思想就會加倍的冒出,放下簾子,她閉上眼睛,胸口悶的厲害。
晉王府,方離經常去走動,每每問及顧清歌,得到的都是一個答案,她未回府不知去了哪裏,而進了府內,看到連肅的模樣,她又頓生失落,自顧清歌走後,他便是這個樣子,整日不語,拿著酒壇子拚了命的喝。
要他去尋顧清歌,他也沒有任何舉動,方離有心說他幾句,卻也不知說什麼好。
連肅的心思沒人知道,顧清歌昏迷被程景帶走,他尚可去追,但這幾日過去,顧清歌依然沒有消息,他便明了,是顧清歌不願回府。
他拿她做籌碼的事,顧清歌不能原諒他,所以即使她醒了,她也沒有回來的想法。
帶他離開的是程景,隻要她不願,他絕不會為難她分毫,如此可見,當真是顧清歌自己選擇了離開京都。
他不是沒有尋找過,在她剛失蹤時,他翻遍了整個京都,沒有她,找不到她,程景不知帶她去了哪裏,而現在,他知了,在他掘地三尺從京都找人時,他們已經離開了這裏。
這五日已過去,顧清歌是絕不會再回來,而他,也不願強求她回來。
逼迫和欺瞞,這樣的戲碼他也倦了,若顧清歌在外順暢,能再展笑顏,他大概能做的也隻是當做不知,不去追她,放任她離去。
“王爺,府外有人來報。”
方離在一側望著他時,管家急忙忙跑了進來。
眼睛微抬,連肅看見方離,喝了口酒,笑道:“又來了。”
方離蹙了蹙眉,不去看他,問管家道:“什麼事,可是有了姐姐消息?”
連肅似乎已對這事死心,就是聽到管家如此激動的來報,他也未有任何失常之舉。
“顧,顧少爺來了。”
顧清榆,他回來了?方離定神,走了幾步去叫連肅:“清歌的哥哥回來了,官兵派出去找了他許久卻隻發現差役的屍體,而今他剛回來就找上王府,莫不是來為清歌討個說法?”
連肅終於抬起眼皮,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看了方離一眼:“本王弄丟了他妹妹,是該有個說法。”
他走到前院廳堂,見顧清榆滿臉急色,未開口說些什麼,顧清榆已走上前來,方離以為他是要上手揍連肅一拳,欲攔下,卻見他突然跪下:“臣有罪。”
方離愣住,連肅偏過頭不解的看他一眼,醉醺醺的眼睛漸漸有些清明。
“臣前日遇上清歌,卻未能將她帶回,今日卻得知竟是程景有意挾持了她,王爺,臣不該任由清歌性子,當日就該硬帶回她來。”
握緊拳頭,連肅麵上未有任何表情,可內心卻在嗤笑,果真是如此,清歌是自己選擇了不回。
這事自己判斷了也就罷了,可當事實由他人轉述,心境怎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