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非言將最後一塊碗搬過去之後,站在一邊看著,蘇詞戴上了袖套,將碗筷一塊一塊地放進了洗碗池。
他沒有動,靠著門看著。蘇詞的側影一側迎著陽光,一側置於陰暗,但是這樣的光暗交錯卻在一瞬間扣動了邵非言的心弦,他眯了眯眼睛,抿唇不語。
蘇詞最後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桌子後,才將袖套脫下了,伸手將自己的頭發理了理,呼了口氣。
邵非言這才開口問道:“做完了?”
“嗯。”蘇詞解下了穿在身上的圍裙,像是這個時候才想到邵非言一直在門邊等著她一樣:“倒是麻煩邵總久等了。”
但是語氣中怎麼也聽不出一種麻煩的味道。
邵非言挑了挑眼角:“不麻煩。”
怎麼會麻煩。邵非言已經記不得他有多久沒有看到過有人穿著圍裙在廚房裏忙碌的情形了,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邵非言的心裏陡然浮現了一個字——家。
那是家才有的味道,居然在蘇詞的身上看到了。
邵非言的感情在那一瞬間清楚地連他自己都驚訝。這個女人,這個叫做蘇詞的女人,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正大光明地住進了他的心裏,在他心裏紮了根。
蘇詞倒是不知道邵非言在想些什麼,隻是她覺得她做了她應該做的時候,這時候,蘇詞跟在邵非言身後,往門外走去。
“邵總?”
蘇詞看到邵非言取出的車並不是他去公司的那一款,有些疑惑,但是卻也沒有真正問出來,隻是喊了一聲邵非言。
邵非言倒是想的很清楚:“走吧。”
蘇詞看到邵非言還是沒有說目的地,依舊疑惑,但是一想到邵非言也不可能做其他什麼壞事,這會兒她還清醒著呢,便是上了邵非言的車。
不一會兒,邵非言就開出了城區,滿目皆是翠綠,讓人心情舒暢。蘇詞看到外麵越發漂亮的景色,心裏的疑惑越來越重,但是蘇詞還是沒有開口詢問。
“到了。”
蘇詞還在看著外麵的景色,就聽到了邵非言這樣一句。
蘇詞可以肯定,這個地方她絕對沒有來過。而且邵非言也絕對不是要談公事的樣子,哪有人談公事在這樣的景色裏談?也不怕將這樣的景色毀個幹淨?
“邵總,我想知道……”蘇詞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自從出了城區,邵非言眼裏的笑意就沒斷過,這會兒都能看到邵非言上揚的嘴角,以及眼裏的一抹輕鬆的神色:“跟我走。”
“邵總該不會是想尋個地反把我賣了吧?”蘇詞半真半假,帶著疑惑問道。
這樣的荒郊野嶺,是最適合殺人埋屍的現場,蘇詞這個時候開始回憶著,該不會是邵非言一個不高興想把她拖到荒郊野外的殺人滅口吧?蘇詞大腦高速轉動著,在到幕合公司之後,她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哪怕是邵非言一而再再而三地調笑她,她也沒做什麼實質地動作啊,哪怕是當麵都是規規矩矩得。
雖然背地裏說的壞話可不少……
該不會是邵非言聽到那些壞話了,想要借機報複吧?
“你?”邵非言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蘇詞,才開口:“你這全身也沒幾兩肉,我把你賣給別人,說不定我自己還虧本了。”
“……”蘇詞一聽邵非言這話就氣得不行,尤其是邵非言的目光還在蘇詞的胸前流連了一圈才離開,氣得蘇詞隻想打人。
看著都弄得也差不多了,邵非言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走吧。”
蘇詞也沒法,既然都已經來了,那就看看邵非言葫蘆裏究竟是賣什麼藥。
這一路的風景很美。菩提樹下,清涼而且寂靜;油綠色的青草,不雜一點金黃,鮮潔可愛,一望平鋪著,全無波動,修長的花莖兀立著,也不動顫,似乎已經人了迷夢,就連一邊的菩提樹的矮枝上麵懸著無數黃花的小束,也靜止著。
每一呼吸,香氣就順著吸進去的空氣進入了全身,她眯著眼睛,深吸了氣之後,停下了腳步,一時間沉醉了。
邵非言雖然走在最前麵,但是卻一直關注著蘇詞,在看到蘇詞放鬆下來的表情後,邵非言在看到這樣的景色也覺得讓人輕鬆了不少。
果然這樣的景色就應該和一個最懂自己的,最了解的人的一起才最有意義。
蘇詞自然不知道邵非言想要做什麼,但還是在這樣的景色裏,即使邵非言真要和她說什麼事情已經不重要了,連著幾天的鬱結心情在這樣的景色裏似乎都慢慢消散了。
“美嗎?”
蘇詞還沉醉在景色裏,邵非言突然開口倒是嚇了她一跳,但是看著走在前麵擁有寬闊背影的男人,蘇詞沉默了一陣:“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