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盈盈,月入古亭。
淡淡的月光灑向湖麵,映照著岸邊一排柳兒。
微風扶起古亭八角掛著的燈籠的流蘇,蕩漾出詭異的寂靜。
仿佛三萬年前的某些夜晚。
月明,星疏。
風清,水盈。
溪水潺潺的聲音在耳邊奏響,伴著夜鶯的歌聲,悅耳動聽勝過千萬絲竹聲。
一輪殘月高懸,點點微星環繞,點綴著單調的夜空。
樹影搖曳,梅香浮動,倒映著的是他的身影。
酒一壺,劍一柄。
看他半醉半醒,月下舞劍,白衫微揚,眉目如畫。
隨風而動的青絲更是渲染了他的絕代風華。
琴一把,歌一曲。
聽他撫琴弄花,殤歌悠揚。玉琢之顏,絕世無雙。
陪他對弈輸贏,與他宣紙潑墨。
如此,是多少個夜晚,多少個春夏秋冬,他們已不記得,隻留下這麼一段佳話,傳遍六界,流傳至今。
舉案齊眉,相依相偎。多少有情·人羨慕著他們,妄想可以過他們那樣的幸福生活,與心愛的人天長地久,永生永世。
他們悲痛的結局誰又能想得到!最終夢醒時,也不過獨守空房,再沒了可以白頭偕老之人,於是,一杯忘情水,一刀致命之劍,從此輪回重生。
此時的墓洛玉站在晚汐殿,看著陌生的環境,沒有一絲的印象。
“洛玉,能想起什麼嗎?”墨晗綾焦急的詢問著,為什麼這裏她會一點都憶不起?難道這就是天注定的結局?他們已經錯過了一次,還要錯過第二次嗎?
她茫然的搖頭:“師兄,別想了,你已經盡力了,可我依舊什麼都想不起來。”忽然,目光瞥見梅花樹枝上的兩個懸掛物,好奇心油然而生,“那是什麼?”驚訝之餘她一步一步向那走去,伸手摘下了那兩個木牌。
木牌精致小巧,上有鈴鐺裝飾,下有紅帶飄揚。幾十萬年之久,也沒有腐朽,光色如初,仿佛新的一般。
很熟悉的感覺,卻又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翻過木塊背麵,上麵赫然寫著兩個名字——清芷,淩煙。霎時,無數的思緒湧上腦海,痛楚蔓延開。
手中的木牌跌落,她痛苦地扶住額頭,半跪在地上。
“洛玉,洛玉怎麼了?”墨晗綾急忙來到她身邊,看到地上的木牌恍然大悟,“洛玉,沒事了,不要怕。”
墓洛玉沒有聽清他的話語,腦海中,耳畔中,都回蕩著雜亂的場景,最終一個場景定格在腦海中。
月明夜,煙花繁。
微風輕拂,落花翩飛。
秋水微漾,波光盈盈。
湖畔八角亭,女子輕挑琴弦奏出一曲相思古曲。
湖畔翩翩濁世的佳公子對月吟唱。
風吹花落,綠水繞城。
這華麗宮殿前的梅花林中,一白一黑兩個身影站在那裏,手裏各執一個紅緞鈴鐺木牌。相依相偎,安詳自得。木牌上麵刻著他們的名字,清芷,淩煙。
伸手將木牌掛在了高處,仰視著它們。
淩煙攬住清芷纖細的腰肢,與他相視:“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清芷聽後先是一愣,隨即垂下目光:“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那一刻,花前月下,他們許下了永世的承諾,可承諾沒有天長地久,化為了欺騙的淚水,成為了永遠的夢想……
“淩煙,淩煙?煙?”墓洛玉口中輕喚著這個名字,目光忽而碰到不遠處的河畔,仿佛被刺痛了般,“啊……”她一聲淒苦大叫,扶住額頭,“好痛,怎麼會這麼痛?”
“洛玉,洛玉,振作點,怎麼會這樣,你看到了什麼,什麼讓你這麼痛苦?”他無力於阻攔,下一刻,人已倒在了他的懷裏,她不是昏迷,隻是虛弱的與痛苦掙紮。
秋末的雨很涼,霧綿綿,雨纏纏。
雨打枯葉,落下一片‘沙沙’的淒涼聲。
他一身素白衣裳漫步江畔,望著遠處的洶湧波濤,嫵媚的眸中閃過晶瑩的淚珠,男兒有淚不輕彈,而他早已為他留了太多的淚。
沉默了許久,他手握靈劍插入自己的胸膛,“煙,我不知忘情水有多大用處,但現在我要陪你去了,你一個人在那裏太孤單了吧?”
費力的拔出插入體內的劍,手一鬆,劍落在了地上,身體跌入到水中,濺起無數水花,染紅了碧綠波濤……
冥冥之中,墓洛玉看清了那把靈劍——正是她最熟悉不過的憂堯!
憂堯劍,落離劍,本是逆天之人的歸屬,又是情緣天定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