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你七歲那年執意拜他為師,現在可否有過一絲的悔恨?”
“不,我不悔。”
“那與他定下的永世為他出生入死的契約可否有過一絲的悔恨?”
“我不悔,既已如此再說還有用嗎?”
“阿玉,步入淩雲,淪落至今,隻為替他完成所謂的夙願,你依舊不悔嗎?”
“悔?有什麼悔的!人生不過一場賭局,隻是這一局裏,我輸掉了全部。後悔又如何,又不能悔局,隻能順其自然了。”
“真的不悔嗎?什麼都不悔?不後悔走錯了路,愛上了他?”
而她,淒苦大笑,笑聲繚繞於鎖妖塔,陰森而又恐怖。“是啊,今生我最後悔的就是愛上了他。若可以重來一回,我不要再有愛了。”
“誰都不愛了嗎?”瑾琅詫異。
她點了點頭,蒼白的臉頰越發顯得虛弱,“是啊,阿玉累了,心累了,什麼都累了,若沒有他也許不會這麼累,若沒有愛也許我會活得很愜意。”
受了傷的心不會愈合,隻能任耀眼的血一滴一滴地落下,直到幹涸。這時,心也就隨之枯萎了……
瑾琅無言的看著她。
她知道墓洛玉心中的痛,也曾恨著夜弈嵐的無情,明明隻要他開口說一聲不,那她此刻就不會囚禁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塔中了。可恨又有何用,若他當真鐵石心腸,就算是活佛轉世也無法改變這一玄機!
環顧四周,燭光搖曳,不似囚牢那樣倒也算不上五指不見黑夜,她的身上雖被鎖鏈拴住,卻也能行動自如。
瑾琅知曉鎖妖塔原本的主人,就是墓洛玉體內的神鳥鵷雛,季初諾把她囚禁在這個地方是否有什麼用意?是單純的想把神鳥囚禁還是想換回她前世的記憶?他未免想的太簡單。
“阿玉,我放你走吧。”清冷的聲音在墓洛玉的耳邊響起,好熟悉的話語,似乎在哪裏聽過……很快她便想起來了,百年前她被囚禁在牢中時媛妃曾偷偷的看過她,她也說過同樣的話:“洛玉,我放你走吧。”
走,她往哪裏走?天羅地網的向她撲來,世界就這麼大,走到哪不都會被輕而易舉的抓回來,若注定沒有逃亡的機會,又何苦再白費別人的精力呢?
“妃妃……”喃喃自語著她的名字,不知為何對她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怎樣的熟悉感說不清,像是前世千百次回眸才換來的一次今生相遇,最後相依,相偎,相知再相助。
“阿玉,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例如你的前世。”
“不,沒有,隻是由始至終都覺得妃妃好熟悉,她的眸,她的影,她的溫婉,甚至她彈的琴音,都似乎曾經在哪裏見過聽過。可為什麼卻想不起來呢?就好像是夢中的那兩個身影一樣,雖看不清容貌,卻那樣熟悉……”
“阿玉,在你的記憶裏可否有過玥菡這個名字?”瑾琅狠下心問道。
“玥菡?”墓洛玉細細的思索,搖了搖頭,“不記得,完全沒有印象,好陌生,絕對沒有聽過。”然而,好像是聽過,隻是在夢裏而已……夢裏總有一個聲音‘玥菡,玥菡’的喚著,然後一個身影漸漸遠去。
“沒有就好,阿玉,忘了吧,不要想起她,一定要忘了她。那是個曾讓你心痛到失魂落魄的女子,想起誰也不要想起她。”
“她是我愛過的人嗎?前世,對嗎?”墓洛玉驚訝的問道。
瑾琅點頭:“不錯,但是,今生她忘了,你也忘了。也許這就是你們的緣分,背叛了彼此,也忘卻了彼此。”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阿玉,你要相信命運,這是天機的安排,你可能抵抗。”
“相信?我為何要相信?”
“因為他已信命,已信天。”瑾琅將這不可告知的事實告訴了她,“阿玉,你以為你逆天為的是什麼?不過是為了他而已。”
阿玉,你當天下人都是傻子,猜不出你逆改天命的原因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逆天而行不過隻為他一人。
也許這就是宿命,他覺得你熟悉,你覺得他似曾相識。豈知,前世你們是生死相依的情·人!
“你話多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墓洛玉先是一陣驚喜,隨即又有了幾分憂傷。
尋聲看去,近白色的藍裳,孤冷高傲的姿態,嫵媚煞人的容顏。
“瀾鳶來了。”平淡似水的一句話,暗藏著千言萬語,隻是無形間不知從何說起,這個熟悉又讓她陌生的女子,可否還是當年的好友?隻是一別百年,一切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