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弈嵐苦笑,他自然記得,那正是她被逐出師門前一年說的話,即使過了幾百年,那句話也依舊如新的在他耳邊縈繞。“自然記得。”他淡然回應,“可是玉兒,你我之間不可能。”
若他們不是師徒,若他們曾擦肩而過後形同陌路,也許就不會有情的羈絆。
可是,他們既是師徒,有沒有形同陌路,所以不可相守,亦不可相愛。
“玉兒明白。”嘴角含著笑意,“師父,夙仙也是一風·流人物,也曾引起眾多絕代佳人的春心萌動,但與你相比,他更難以攀爬,你絕情,他有情,他給人的情感不知真假,隻因他心中有其所愛,容給別人的隻是一點的空間,久而久之便令那些女子心灰意冷。”
夜弈嵐不解:“你到底想說什麼?”
墓洛玉聽到了滿意的疑惑,“那你可知他的情給了誰?”
他的心猛地一顫,這孩子似乎知道了什麼,“自然是已逝的玘仙。”
她搖了搖頭,“玘仙昔日仙逝,他所有痛苦,也沒為她做太多,而後,又向你提出以我為交換,拱手讓江山,由此可見,步步的精心策劃,都是為了鏟除你身邊的女子。”
“夠了。”他打斷她的話,“玉兒,旁人瑣碎之言不可信,我與他的確在一起三年,外界流言必不會少,但我與他之間並非你們想象的那樣,他對我,並非真的有情。”
“師父,若當真與你無情,又何必來要我?”無言的苦笑,他卑微的愛你豈會懂,他又怎會讓你明了他對你的情?
“玉兒。”他沒有回複她的提問,“玉兒,進入淩雲後你要小心謹慎,那裏不比清風。”
墓洛玉聽到這話,背對著他的臉上滑過一行淚水,“知道了,師父放心,玉兒不會把事情搞砸的。”原來,他還是這麼決定了。
心底,不光是苦澀。
最終,我也難逃你的算計嗎,師父?
罷了,反正也是為你而活,你怎麼決定,便怎麼是好……
心淚縱橫,已不再清醒,她隻想把在清風的一切快樂都藏在腦海中,以後痛苦時,再回想起來,快樂一下。
再之後,就到了這一天。
她依舊是秋香色的衣裙,這是玘仙給她的遺物,她要戴著它一起走。
謝娘,曾經你的故居,如今,小玉要去了,即便以這卑賤的身份,但小玉不悔,因為這是我最愛的男人的決定。
你為他而死,我為他而沉·淪。
日後不知能否再見他一眼,反正,他的模樣早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中。
“玉兒到了。”熟悉的聲音自外傳來,仙車的幔簾緩緩拉開,她再一次看到了他冷淡如清水的臉。
而她,卻是淡然一笑,“師父呀,玉兒同你朝夕相處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你的笑容,今日,你是當打賞也好,還是送別也罷,可否讓玉兒看一眼你的笑?”
夜弈嵐看著她歎了口氣:“玉兒,對不起,我不配做你師父,亦笑不出來。”
墓洛玉提起裙角,走下仙車,招牌似的笑掛在臉上,“沒關係,師父笑不出來,玉兒可以笑給師父看的。師父,玉兒走後要保重啊!向那一百年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
夜弈嵐不知該說什麼,心裏已滿是懊悔。
可他明白,事已至此,一切,皆已定格,縱有回天之力,也無法改變。
認命嗎?他會愛上她嗎?不,他絕對不會,他怎能愛上她?那是他的孩子!他的徒兒!豈能想愛就毫不猶豫的去愛?
“好,我答應你。”良久,他回應她一句。
“真的可以嗎?”她欣喜的笑,“那師父答應我,一百年,一千年,隻要玉兒可以回到你的身邊,你便不要改變,玉兒這一輩子,隻愛你,一個人。”聲音逐漸降低,直至最後近於無聲,“但是啊!”她停頓了一下,“人都是會變的,對不對?所以,若是有一天,你變的不記得我了,別說我狠毒,我也曾善良過。”
說完,她沒有再看他的神情。
她傾城一笑,傲然轉身,再不回頭,“師父,玉兒說過此生隻為你一人而活,所以說,隻要是你的要求我都會做。”
眼前,是一片華麗的宮殿。
悵血宮嗎?也不錯嘛,都是掌門的宮殿能差就怪了。
隻是她的淚水又止不住了,她不知自己未來的命運會如何,隻是除了笑著流淚,其餘的,她都不會了。
而他,則望著她微顫的背影,“玉兒,對不起,我還是利用了你。”
時間在此定格,定格在鏡頭中的,便是她遠去的身影。也暗示了他與她未來的距離,將會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