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甜似乎能感覺到周圍人的紛紛側目和議論,她的臉色因為白欣玥莫須有的指責而憤怒得泛紅,但她還是咬著牙,忍著不在這裏發作。

“欣玥,不是你說的這樣。”陳梓軒上前想要拉住咄咄逼人的白欣玥,卻被她不由分說甩開。

“陳梓軒,你也一樣,我才走了幾天,你就和別的女人偷偷約會?我本來想提前回來給你一個驚喜,經過外麵就看到你們親親我我,這次可真是隻有驚,沒有喜了!”

“你看看清楚,我是在幫他擦灑在衣服上的咖啡。”梁曉甜指著陳梓軒,終於不再忍受白欣玥難聽的挖苦而開口。

白欣玥定睛看了看,露出悻悻的神色,臉上的表情也略有緩和,但她並沒有絲毫道歉的意思,還是側目掃著梁曉甜,從鼻子裏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

“不管怎麼說,你們一起在這裏約會吃飯總是事實,說什麼關係都沒有誰信?我告訴你,你不過是個賣東西的小店員,別妄想惦記我男朋友,他可是堂堂大學教授,你也不照照鏡子,哪裏能配得上他?”

“欣玥!”陳梓軒皺起眉,鏡片後一向溫和的眼眸中,透出難得一見的怒意。

“好啊,陳梓軒,你竟然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吼我?”

“她不是什麼不相幹的人,不管你和她怎麼認識,但曉甜是我的學生,你要無理取鬧也應該有個限度。”

“你這算是在說我不對?”和陳梓軒交往這麼多年,他從沒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過話,甚至連高聲都不曾,白欣玥麵子上掛不住,笑得有些牽強,她咬住唇瞪著陳梓軒冷聲道,“陳梓軒,這次我去拍照的時候,受那個很有名的攝影師邀約,到國外去發展,做一年的專屬模特,本來我還在考慮,現在我要和你分手,去追求自己的事業!”

白欣玥說完,重新拎起行李,轉身憤而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你快去追她,她隻是在說氣話。”梁曉甜拽了拽陳梓軒。

“可是,你--”

“我挺好的,別管我了。”梁曉甜向他眨眨眼,盈盈一笑,往外推搡著陳梓軒,“女人的心思我明白,去哄哄她,多說幾句好話就沒事了。”

“對不起,曉甜,我替欣玥和你道歉。”

“沒事,沒事,你快去吧,今天這飯我留下結賬,記得你又欠了我一頓。”

陳梓軒又不放心地看了看俏皮笑著的梁曉甜,這才快步走出了餐廳。

梁曉甜踱回桌子旁坐下,抬起自己推開陳梓軒的雙手,出神地凝視著,臉上的笑容漸漸隱沒,心中升起一抹她所不熟悉的刺痛感覺。

梁曉甜還沒來得及細想,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接通,許多多的聲音傳入耳中。“小甜甜,你在幹什麼呢?”

“剛在外麵吃完飯。”梁曉甜不想細說陳梓軒和白欣玥的事,含混回答。

“曉甜,我--”

許多多的欲言又止,讓梁曉甜隱約嗅出些不對勁兒的味道。尤其是許多多叫自己“曉甜”,憑兩人之間的了解,梁曉甜知道每次許多多這樣叫她,表示她要說的事情,一定是很嚴重。在梁曉甜的記憶中,她從許多多嘴裏聽到這稱呼,一次是許多多父母離婚的時候,而另一次,則是她媽媽要和秦歌結婚。

想到秦歌,梁曉甜就不由得記起哥哥告訴她的,秦歌拒絕了許多多的事,所以梁曉甜問得很小心,“喂,多多,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

“我是要和你說再見的,替我也轉告雲鵬一聲。”許多多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對不起,有點突然,沒提前和你們說。”

“什麼?許多多,你現在人在哪裏?”

“去機場的路上。”

“你給我等著!我不到不許上飛機!”

梁曉甜很快便顧不上因為剛才的事自怨自艾,她掛了電話從椅子上跳起來,飛快衝到前台結了帳,一陣風般卷出餐廳的大門,在街邊招手攔了一輛計程車。

“去機場,越快越好。”

她說完想了想,又拿出手機,找出梁雲鵬的電話,用力按下了撥通鍵--

機場彙集了形形色色的人,有提著公文包忙碌的匆匆趕路的,也有說笑著出發度假的,這三層的航站樓內嘈雜一片,熱鬧的程度不亞於商業街。

許多多獨自坐在候機大廳的椅子上,盯著麵前的行李箱發呆,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她拖著行李箱準備離開家的時候,秦歌正好趕了回來。許多多打量著他,一身灰色的西裝合體地穿在身上,頭發梳理得還是那樣整齊,高挺的鼻梁,寡薄的雙唇抿成了一條線,但望著許多多的目光卻深沉似海洋一般。

他揚了揚手中的車鑰匙,沉聲道:“還好趕上了,我送你去機場。”

許多多沒有立即回答,隻是將目光從秦歌臉上移開,再次環視著偌大但卻滿室空寂的家,良久才開口簡短問道:“你是特地回來送我的?”

“我是想聽你最後的決定,多多,你真的決定走?而不是一時賭氣?”

許多多含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隨即繞過秦歌向門外走去:“我自己可以走,不用送了。”

“如果你下決心走,還是讓我送你。”秦歌說著走上前,作勢要拿她手中的行李,卻被許多多躲開,仍兀自向外走去。

“多多!”秦歌忽然從身後叫住她,深邃的黑眸中有一抹微妙的不舍,但卻隱忍在呼吸之間。他走到許多多麵前,平靜地和她對視,“你打算在那裏待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也許我想回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許多多頓了頓,聲音中帶著故作的堅強和鎮定,“另外,如果你見到那個女人,幫我和她說一聲,以後我也不需要她再照顧,反正她從來就沒有盡過母親的義務,再見了,秦歌。”

隨著沉重的關門聲,許多多倔強的身影消失在秦歌的視線裏。秦歌臉上仿佛蒙上一層回憶的輕霾,她已經不再是記憶裏那個總是冷漠帶刺的小女孩,重新審視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秦歌似乎感到心中某個角落被柔軟的觸動。但,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隻能看著她走遠,也許是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