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總,我攔不住她。”
“沒關係,你出去吧。”秦歌淡淡地抬起頭,轉向孫曉潔道,“孫經理,你也先離開一下,把我們剛才說的事情辦好,記住一定要盡快。”
“您放心,不出一個星期,我們就會--”
孫曉潔說到這裏停下,似乎有所顧慮地望了望許多多,收拾好桌上的資料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終於就隻剩下許多多和秦歌兩人,許多多幾步到秦歌麵前,把手中的機票和護照摔在他的桌子上,語帶質問道:“你幾天都不露麵,忽然派人送張機票給我,這就是你的回答?”
“多多,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最近公司真的很忙,你沒看還沒過完年,大家就都馬上回來做事了?陳媽和老陳又都還沒回來,我怕沒時間照顧你,你不是想見你爸爸?反正你的假期還有兩星期,不如就去新加坡看看。”
相比於秦歌的鎮定自若,許多多則沒辦法冷靜,自從那天她的告白之後,秦歌就一直用公司有事的理由不怎麼在家,經常是許多多還沒起床,他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門,等許多多睡著了才回來。
秦歌這種突如其來的決定,讓許多多無法接受,所以這些天來蟄伏在心裏的情緒終於爆發,幹脆直接殺到辦公室來找他問個清楚。
“有些話我早就想問了,秦歌,你聽到了那天我和雲鵬的話,對不對?”
“聽到了怎樣?沒聽到又怎麼樣?”秦歌並不正麵回答許多多的問題。
“把我送走,就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多多,我並不是你所想的那種男人,有許多事情你還不知道,也許很快,你就再也不會說出這些話來。”秦歌緩緩靠向椅背,神色中有些無奈和疲憊。
“我有眼睛會自己去看,也能自己判斷是非,用不著你告訴我。”
“多多,你何必要這樣堅持?我們現在的關係不就很好?我們是一家人,好不容易能夠靜下心來和平相處,為什麼非要把它套上另一種感情,而去改變呢?”
秦歌這句話在許多多聽來,就是一種拒絕,她冷笑出聲,卻感覺眼中有溫熱的淚水盈動,“秦歌,你真是自私,你隻會想到維持表麵上的平靜,難道我對你的感情,就一文不值,注定要成為犧牲品?總之這機票你收回去,我是不會離開的。”
“你必須走。”秦歌的口氣也堅定起來,“去那邊一陣子冷靜冷靜,暫時分開對你我都好。”
“你憑什麼命令我?”
“別忘了,我是你的監護人。”
秦歌這句話,雖然以前也常說出來,拿監護人的身份來壓製許多多,但許多多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聽到過了,她還天真地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有了改變,現在看來,不過都是一場笑話罷了。不管兩人一起經曆了多少事,和對方的內心曾經多麼接近,卻始終有著這世上最遠的距離。
“秦歌,你混蛋!”
許多多拿起機票,用力甩在秦歌身上,混合著傷心和失望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她伸手胡亂往臉上抹了一把,不願意讓秦歌看到自己丟臉的模樣,轉身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秦歌歎一口氣,撿起機票拿在手裏,凝神端詳著,臉上閃過複雜的神色。
“秦總--”孫曉潔略帶遲疑的聲音從敞開的門口傳來,她頓了頓,小心地問,“就這樣讓她走好嗎?不用去追?”
“算了,讓她去吧,現在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
“秦總您為什麼不告訴她,您這樣做,是為了她好呢?”
秦歌神情一凜,眼中墨色更濃。他略一沉吟,再開口依舊是平日的從容自若,“不說這些了,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那件事情要盡快著手,趁這幾天總公司大部分人都在休息,人手不足--”
秦歌公式化的聲音,漸漸隱沒在緊閉的門後。
許多多不顧一切地衝出公司大門,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停下腳步,轉而失魂落魄的慢慢走在街頭。被冬日的寒風一吹,臉上頓時覺得冰冷一片,但比這更為刺骨的,是心裏的傷痕。
秦歌冷漠拒絕的態度,仿佛一張細細密密的網,壓的她心痛得無法呼吸,把她送走,眼不見為淨,這就是秦歌對她感情的唯一回答。
許多多停下腳步,用力擦了擦淚水,但止住的是臉上的淚,無法抑止的,卻是心裏流下的血。在她十八歲的生命中,第一次懂得愛上一個男人。愛一個人,也得到了他的同等的回應,那便是一種沒什麼能取代的幸福。可如果那人不喜歡自己,原來是這樣的痛。
許多多扯出一抹冷笑,看來不管怎麼努力,真的沒有人會喜歡自己,她的爸媽是,連秦歌也是如此。她還曾天真的從秦歌對她的好中,妄想能有一個真正的家,讓她可以安定而溫暖,一切都隻是癡心妄想。
此時許多多才真切地發現,最能使人心痛的,不是外麵的疤,而是烙在心底,常常以為已經遺忘,可以不在意的種種,卻在不經意間,又勾動了隱隱作痛的心傷,有如在被秦歌的漠然疏離而刺傷的心上,再撒了一把鹽一樣,痛徹心扉。
“多多?”
隨著帶著疑惑的熟悉聲音,梁雲鵬腳支著地麵,把自行車在許多多身邊停下,拉住了漫無目的遊蕩的許多多。
許多多轉頭看到他,忽然感到親切無比,聲音不由得又有些哽咽,“雲鵬--”
“你怎麼了?遇上了什麼事?”梁雲鵬看著許多多哭紅的雙眼,連聲問道。
許多多搖搖頭,緊咬住唇,半晌才在梁雲鵬關切的注視下輕聲開口,“沒有,我挺好的。”
“多多,你撒謊也不先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就是隨便一個路人,也不會相信你沒事,更何況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梁雲鵬索性下車扳過她的肩,讓她麵對自己,“難道不能和我這個朋友說嗎?”
許多多望著梁雲鵬充滿真誠和鼓勵的目光,心中一股暖流劃過,仿佛在冬日的嚴寒中,終於照進一縷陽光。“雲鵬,我--”
話說到一半,眼眶一熱,眼淚重又順著臉頰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