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也許是換了個新環境,一時還不習慣。”秦父蹲下身,與沈菲對視,柔聲對她開口,“菲菲,以後你要和秦歌好好相處。”

一隻手伸到了沈菲麵前,秦歌的笑臉就在沈菲眼前,“走,我帶你去家裏四處參觀一下,你肯定會喜歡我家的。”

沈菲撲閃著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猶豫了片刻,終於伸出手握住秦歌的手,臉上綻開一抹羞澀的笑容。這是沈菲第一次對秦歌笑,那微笑一直定格在秦歌心裏,凝成最美的回憶,許多年都不曾忘記。

“別著急走,先照張相片,紀念我們家添了新成員。”

爸爸拉住秦歌,讓他和沈菲手拉手,站在花園前拍下了這張相片。這就是秦歌和沈菲的初遇,那一年,秦歌10歲,而沈菲,才隻有6歲。

秦歌把照片小心收藏在抽屜裏,離家的時候沒顧得上拿走,今天再見,照片上兩個孩子的笑容一如當年,隻是物是人非,他和沈菲,都不再是無憂無慮的年紀。

秦歌點燃一支煙,沉默地吸著。如果不是母親的死,方麗和秦越的出現,可能如今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他會和沈菲幸福的生活著,也許還會養育了幾個可愛的孩子。但是,這就是現實生活,所有的事情,都無法假設,不能重來。

他把照片湊近煙頭,看著照片被煙火點燃,漸漸泛出紅色的火光,翻卷起來,吞沒了兩張無邪的笑臉。直到快燒到手握的一角,秦歌才把照片丟在地上,已被燒得焦黑的照片又最後冒出幾個火星,很快就歸於寧靜。除了眼前那一小堆燒過的殘屑,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秦歌站起身,走到門口,重又轉頭環視這房間最後一眼,才堅定地邁了出去,在身後關上了門。

許多多回過神的時候,發現秦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重又站在了客廳裏,他靜默地環視著宅子的每處,神色中隱隱顯露出一絲不舍。許多多明白,他是在和這裏做最後的告別,她凝視著秦歌的身影,忽然意識到,也許真如梁曉甜那張烏鴉嘴所說,自己確實是喜歡上眼前這個男人了。但秦歌心底承載的太多,許多多不知要怎樣做,才能打開他的心扉。

她想了想,跑進客廳,笑著扯了扯秦歌的手,仰頭向他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和這房子很投緣,等這裏變成了孤兒院,我們還可以一起再來嗎?”

秦歌略一怔,隨即摸摸她的頭,難得戲謔地笑道:“好提議,陪小朋友這倒是你的專業,早知道當初就捐成個學校,省得你畢業找不到收留你的地方。”

許多多撇撇嘴,故作不滿道:“看你說的,我哪有這麼差?”

“謝謝你,多多。”秦歌忽然望著許多多生動的臉,柔聲開口。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許多多轉身拉著秦歌,另一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皺起眉,“我好餓,我們先離開這裏,去吃些東西好不好?”

秦歌沒有說話,而是用行動代替了回答,跟許多多一起向門外走去。上車離開老宅前,秦歌又回頭最後看了這房子一眼,午後的陽光照在屋頂,仿佛在他心底的某個角落,終於驅散了多年的一抹陰霾。

“原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梁曉甜咬著甜筒,和許多多坐在公園的草地上,望著遠處的湖麵。初冬微涼的風吹在身上,頓時感覺涼爽到了心裏,“怪不得你最近總沒時間,問你忙什麼,你也都神秘兮兮的。”

“這一句兩句在電話裏也說不清楚,我想等一切落定以後,再慢慢和你說。”許多多撫摸著一旁已經幹枯了大半的草,依舊有些感慨。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你不是打算春節去見你爸爸嗎?現在也沒幾個月了,有沒有什麼計劃?”

“我不去了。”

“什麼?”梁曉甜把最後一口甜筒塞進嘴裏,舔了舔手指,偏頭驚訝地看著許多多,“我沒聽錯吧,你之前不是很想去找他?一直打工存錢不也為了這個?”

“我要留下來陪著秦歌,雖然他還和平常沒什麼變化,但想也知道,這種事不會輕易就能平複心情,我春節要在這裏過。”

望著許多多堅定的神色,梁曉甜似乎若有所悟,認識這麼多年的朋友,她又怎麼會不明白許多多?她無比嚴肅地開口問道:“許多多,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

“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真不幸被你說中了。”許多多十指交疊伸個懶腰,但臉上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我好像真的喜歡上秦歌了。”

“我就知道,你家的大叔,魅力還真不一般。”梁曉甜仰天歎道,“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他是你名義上的繼父啊。”

“我沒想那麼多,要是因為這些理由就能自己控製的,就不是感情了,說實話,我自己都不清楚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但現在才想明白,我不在意其他的,隻要能像這樣,每天在他身邊就行了。”

“但這種心情悶在心裏,不覺得難受嗎?如果是我,一定受不了。”

許多多一笑,捶了梁曉甜一拳,“有時候我還真羨慕你敢說敢做的個性,就看你以後遇上真正喜歡的人,還能不能這樣拿得起放得下,像你離家出走一樣,背個包袱幹幹脆脆,毫不猶豫。”

梁曉甜不吃虧地還她一掌道:“放心,我一定能做到,不就是個男人麼。”

“我等著,到時候拭目以待。”許多多也不和她爭辯,“對了,你之前電話裏說,有個大秘密要告訴我,現在可以說了吧,到底是什麼?”

梁曉甜像是這才想到,瞪大眼向許多多道:“那天我看見陳梓軒的女朋友了。”

“那有什麼可奇怪的,人家陳教授早就說了有女朋友。”許多多不並以為意。

“可那人我認識,你也見過,你絕對想不到是誰。”

聽梁曉甜這樣說,許多多倒揚起幾分興趣。雖然一直知道陳梓軒有女朋友,但她從沒見過,再聽說是自己也見過的人,不由得也好奇地問:“是誰?別賣關子,坦白從寬。”

“白欣玥。”

許多多皺著眉在記憶中搜索著這個名字,隨即一張趾高氣昂的臉閃現眼前,“白欣玥不是你那個總找茬的客人?你是說,陳教授的女朋友就是她?”

“沒想到吧,我那天看見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想想也不奇怪,大概也隻有陳教授那麼好的脾氣,才能忍受得了那種女人這麼多年。”許多多仰頭望天歎了口氣,“陳教授是個好男人,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