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金粉支走之後,顏菖蒲方笑望著夏蟬道:
“說吧。”
“姑娘,昨兒個皇上離開素心宮後,就去了柳娘娘那,並且大發雷霆,下令柳娘娘禁足半個月。柳娘娘不服,如今正在太後那哭訴呢。”
“嗬嗬,夏蟬,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真的沒有看錯你。”
好似根本不關心柳蓮鶯跑去太後那哭鬧的事,顏菖蒲笑著輕聲讚道。
她總算沒有看錯人,看來夏蟬已經選擇做她的人了。
“多謝姑娘誇獎。隻是姑娘,柳娘娘必定會在太後麵前中傷你,不知你有何打算?”
見顏菖蒲神色淡定,沒有半分驚慌之色,心下對其又多了幾分忌憚的夏蟬小聲試探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隨機應變就是了。”
淡然說罷,顏菖蒲將研磨好的核桃粉小心翼翼的倒在早已準備好的一小方紗布上,然後動作輕柔的將紗布包紮成團,留著備用。
要想做出美味的杏仁核桃露,除了有上好的原材料之外,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在煮的過程中用紗布過濾核桃粉和杏仁粉,那樣煮出來的杏仁核桃露入口才不會有沙粒感。
偷眼瞧了顏菖蒲一下,見其一副胸有成竹之態,夏蟬不再言語,然懸著的心始終沒有放下。
畢竟,她們即將要麵對的是太後,一個在後宮之中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手握生殺大權的女子。
她選擇效忠顏菖蒲,其實是拿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在賭。若是贏了,或許能夠得到榮華富貴;若是輸了,那便是萬劫不複。
然而身在後宮,誰又能真正擺脫得了賭徒的身份?倘若不賭,輕則隨時會被其他宮人欺負;重則得不到主子的歡心而命喪黃泉。
雖說太後曾承諾過,若是她立下功勞,會將她從打掃庭院的宮女提升為掌事姑姑,但昨夜顏菖蒲的一番言語,將她徹底逼入了絕境。
與其抱著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倒不如倒戈。依著顏菖蒲現今的得寵之勢,相信太後不敢輕易動她身邊的人。
“太後駕到!”
一道奸細的嗓音突然響起,打破了滿院的寧靜,夏蟬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毋須害怕,不會有事的。”
緩步行至夏蟬身前,顏菖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輕聲安慰道。
想要一個人死心塌地的效忠自己,除了以利益相誘之外,更重要就是攻心,隻有收服了對方的心,才能真正的與自己患難與共。
果不其然,夏蟬的臉上露出驚詫之色,見顏菖蒲笑著點了點頭,心下不由劃過一絲感動,緊張之情頓時緩解了不少。
主仆二人一前一後行至素心宮門處,待得見到太後鳳顏,俱以禮相迎。
身著一襲深紫色長裙,以簡單頭飾裝點發髻的太後麵無表情的斜睨了眼屈身相迎的顏菖蒲,銳利的雙眸中滑過錯綜複雜之色。
許是顏菖蒲有著一張酷似風夫人的嬌顏,每次看到,都會令她心煩意亂,而那股子深藏在心底的、對風夫人的妒意與恨意,總會幻化成一把無名火,燒的她難受不已。
風夫人奪走了先帝的愛,更可恨的還奪走了她心儀之人的心,而這顏菖蒲則令她的兩個皇兒產生間隙。她恨姓風的女子,恨不得將她們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隻是一月前,她逼著皇上封公孫蓉兒為皇後,交換的條件便是答應讓顏菖蒲入宮。
她知道,皇上心中定是怨她、恨她的。
皇後乃是正室之位,依著皇上對顏菖蒲的寵愛與迷戀,他定是想將後位留給她的,然而身為生母,她卻不顧他的意願,硬生生剝奪了他將這份殊榮賞賜給心愛之人的權利。
未免再度加深與皇上之間的隔閡,眼下她不能輕舉妄動,唯有等。
等到皇上不再迷戀顏菖蒲;等到顏菖蒲犯下足以讓皇上心寒的大錯;到那時,必定要顏菖蒲生不如死。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聽到太後不溫不火的語聲,顏菖蒲與夏蟬這才直起身子,態度卻依舊恭敬有加。
“哀家聽聞昨兒個夜裏皇上來過素心宮,之後便怒氣衝衝去了蓮嬪那,還重重責罰了蓮嬪。你可知是何緣故?”
似是十分懼怕太後的威嚴,顏菖蒲嬌小的身子忍不住輕輕的顫抖,晶瑩通透的小臉在陽光的照耀下略顯蒼白,輕搖臻首,聲音細如蚊呐道:
“菖蒲不知,還望太後明示。”
“你知也好,不知也罷,哀家今日前來並非興師問罪,隻是想提醒你一句,在這後宮之中,千萬不要仗著皇上的寵愛而胡作非為,否則,必定自取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