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之色溢於言表,顏菖蒲慌忙前行兩步,伸手便扶起最近的宮女。
那被扶的宮女顯然受寵若驚,一時呆住,竟忘了謝恩,也就在此時,一道清脆猶如玉石相擊的女聲隱含著嘲諷之意驀地響起:
“哎呦,菖蒲妹妹,好久不見,你這視下人同為一家的寬柔性子倒是一點都沒變啊!”
言下之意,分明是笑顏菖蒲自甘墮落、不懂自愛。
顏菖蒲也不惱,笑嘻嘻道:
“多謝柳姐姐盛讚。”
“嘖嘖,看你長得聰明伶俐,卻是虛有其表,當真可惜了。念在你我同是伺候皇上的份上,我就姑且當做日行一善,教教你如何做主子吧。”
語畢,柳蓮鶯朝身側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立即會意,三步並作兩步行至適才被顏菖蒲扶起的宮女身前,二話不說,伸手就是結結實實給了兩巴掌。
那挨打的宮女跌坐在地,嘴角有鮮血溢出,卻不敢吭聲。
若是換做數月前,顏菖蒲必不會袖手旁觀,定會大聲質問柳蓮鶯,為何無緣無故打人,但此刻,她像是被嚇到般,身子抖的比那挨打的宮女還厲害,眸中盡是慌亂之色。
見顏菖蒲此番模樣,柳蓮鶯心下委實有些詫異,但轉念一想,她定是那時被公孫蓉兒責罰怕了,所以此刻才不敢有所反抗,故而越發恣意妄為,厲聲喝斥那倒在地上宮女:
“不懂規矩的奴才,主子扶你,你便受了,當真是尊卑不分,實在該打。來人,將她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姑娘,姑娘,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聞言,頓時嚇得麵如死灰的宮女慌忙俯身趴在地上,用力磕頭求饒。
五十大板足以要了宮女的命,終究不忍見她因為自己而丟了性命的顏菖蒲正欲出言搭救,卻聽得身旁的金粉喊道:
“娘娘,這宮女說什麼也是素心宮的人,要打要罰,自由我家姑娘定奪,就不勞您費心了。”
“大膽奴婢,本宮幫你家主子管教下人,豈容你在此大呼小叫。”
柳蓮鶯喝罵之際,上前就扇了金粉一巴掌,因著手上戴有護甲,金粉嬌嫩的臉上被劃出一道鮮紅的血痕,陽光照耀下,當真是觸目驚心。
見金粉被打,顏菖蒲心下輕歎一聲,這丫頭果真如自己所想般衝動魯莽,借柳蓮鶯之手,讓她長點記性也是好的。
隻不過,也不能再讓柳蓮鶯繼續囂張跋扈下去了,否則,往後她在素心宮也會失了威望。
“柳姐姐,都怪菖蒲不懂得管教下人,才會讓她們這般目無尊卑。而今菖蒲已經知道該如何管教她們了,就請柳姐姐將她們交給我自行管教吧!”
“既然妹妹已經懂得怎麼管教下人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望著柳蓮鶯得意洋洋離去的背影,顏菖蒲嬌嫩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
她的人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是夜,月明星稀,夜風徐徐。
用罷晚膳的顏菖蒲斜靠在室內的貴妃塌上,把玩著手中的九連環,靜心等待著薛謹之的到來。
立在一旁的金粉因著白日裏挨了柳蓮鶯一巴掌,心中充滿了憤怒與委屈,終究按耐不住道:
“姑娘,白日裏,那柳蓮鶯分明是給你難堪,而今得蒙皇上聖寵,又何必怕她?”
斜睨了眼金粉,顏菖蒲繼續默不作聲的解著手中的九連環,半晌,方慢條斯理道:
“金粉,往後你隻需靜靜的待在我身邊,做好分內之事就行,其餘的事,不許再管。”
“可……”
接觸到顏菖蒲凍徹心扉的淩厲眼神,金粉隻得將之後的言語悉數咽回腹中。
室內再度陷入寂靜之中,唯有紅燭燃燒時發出的滋滋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地,聽得外頭有太監高聲喊道:
“皇上駕到。”
丟掉手中九連環,斂去麵上漠然之色的顏菖蒲笑容滿麵的跳下貴妃塌,興高采烈的奔出房門,直直撲進薛謹之的懷裏,撒嬌道:
“謹哥哥,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你要是再不來,菖蒲可要睡著了。”
“傻丫頭,朕派人通知你,今晚定會來看你,又豈會食言呢?”
愛憐的摸了摸顏菖蒲嬌嫩的小臉,雖然麵有疲憊之色,但薛謹之依然抖擻精神、笑容滿麵道。
甜甜一笑,任由薛謹之擁著步入房內,兩人在桌旁坐定,顏菖蒲方吩咐金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