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眼前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魏王紫皇與公子玅他們隻見楚王率領的一群江湖刺客在擊殺完敵對方的兵團之後,便翻臉無情迅速地包圍住他們。
他們為自己太早鬆懈而懊惱之際,立即應激反抗了,可隻惜敵我雙方實力完全不平等,最終隻能像俘虜一樣被暫看守在旁。
要說為什麼沒有及時處置他們呢?
那是因為楚王毫無預兆地暈倒了,楚國那些的注意力一下被他吸引走了,都慌了神去,於是他們就成了擱置品暫時擺在那兒沒動。
所以他們一時也不知道該憤概楚王穩到最後的“黃雀在後”,還是感謝他倒下的時機恰到好處。
公子紫皇已恢複大半,以個人戰力倒是可以趁其不備突圍而出,然他的人的命還全都攥在別人手上羈押著,於是他按捺下情緒,打算伺機再動。
而公子玅也是一個人精,他分析一下戰局便知多餘的叫囂與反抗隻能換來羞辱與冷言冷語,於是他挨近魏王一夥,臉上隱而不發,心中卻思量連連。
而最冷靜最順流而下的反而是相伯先生一眾等秦軍。
眼下,他們這些人算是陰溝裏翻船,先是與沙蠕蟲鏖戰耗損了體力,然後又中了死地的毒煙,毒性未消便又遇上大部隊圍剿,災禍連連之下,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而言,他們大多數都快處於崩潰的邊緣。
隻是在漆黑無望的邊緣處,偏生又讓他們遇見一縷亮光未滅。
那抹光——便是那名神秘出現的少女。
他們雖不願承認,但內心處都在默默地等她歸來,總覺得若她出現,事情便會有一線轉機。
終於,在壓抑陰沉的等待之中,而她終於出現的那一刻,他們的眼中都有了一種死灰複然的亮度。
“……回來了?”公子玅乍喜又驚地喃喃道。
他快步衝上前,被楚軍刀劍攔下,他招手大喊道:“喂——快來救我們!”
這話喊的……但凡有點臉都得羞愧一下。
人與你無親無故,就先前順勢而為救了他們一次,他就賴上人家了不成?
陳白起抬眼,眼神穿越過漸漸薄淡的煙灰,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公子玅一怔,臉上的表情有些維持不下去的僵硬。
好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眼神啊。
由於公子玅的胡鬧,所有人的視線自然不可避免都齊齊地投射在了她的身上,就如同她是一隻誤闖入狼群的異類,十分惹眼,又覺得格格不入。
陳白起跟公子玅沒有什麼交情,更由於他之前的行徑對他更無好感,所以她沒有對公子玅的呼救作出任何反應,而是眸轉似水,先淡掃過一眼前方的情形,最終在謝郢衣的身上停下。
勳翟看著她那一刻,有幾分愣神:“這是……”他轉看謝郢衣:“你的未婚妻?”
他趕回得匆忙,一心隻掛念著主公安危,並未注意旁事,自然也沒有注意到隊伍中少了一人,如今他才想起來先前並未見與謝楠衣形影不離的那個未婚妻。
“是。”謝郢衣看到她,心便不受控製,在旁人看來,他從眼神到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謝郢衣拋下勳翟,快步上前,這時其它人都感覺氣氛有些古怪,倒沒有人阻攔。
他來到陳白起身邊,想伸手,卻又自持地捏了捏指尖,用眼神檢查了一下她身上,發現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他暗鬆了一口氣,才道:“你回來了。”
陳白起倒是很直男地拍了他一下:“嗯,我回來了,先前原因種種卻總留你一個人,你別怪我。”
她真誠地對他說。
謝郢衣失笑:“我隻是不願用一些中原人驚異的手段,又並非真的嬴弱,你別總將我當成真的易碎之物。”他說到這,一下想到了之前的事,神色一下低落了幾分:“雖是如此,但說來可笑,我總是在你麵前落下狼狽,讓你來救。”
陳白起卻挑眉道:“說什麼客套話呢。”她抿起唇角淺笑,道:“那你救我的事你不說,你幫我的事你說,你偏要拿這些事來說,怎麼,是打算讓我與你道謝還是道歉?”
謝郢衣看著她一時忘了該怎麼說話了,也忘了心中的失落,許久,他垂眸一笑。
“你總是能最簡單的言語讓人口服心服。”
也讓人心動不已。
冰雪融化那一刻,總是會有積累了一個冬天的力量才能破土而出的種子,它們會逐漸長大,會變得令人無法忽視,它會成為高大的樹,也許也會開出漂亮的花。
勳翟這時也走了過來,他臉色一直不好,焦慮與陰翳布滿雙目,他臉色沉肅道:“楠衣,為何趙國的人會認識你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