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紫幽赧然一笑,抬手抓了抓頭發,“母親放心,兒子記住了。”
“紫幽,你們這幾天可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許母凝眉望著許紫幽。
許母說著,灰白色的瞳仁微微轉動,側耳傾聽。
雖然看不見麵前的兒子,卻還是在努力分辨著他的情緒。
“啊?”許紫幽顯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武清與他們的做局和進入幫派的身份,他們沒有敢對許母透露半分。
就是今天武清的被擄,也沒敢告訴許母。
可是現在對上自己母親清明的目光,許紫幽忽然生出了一種錯覺。
他的母親已經在不知不覺洞悉了他們麵臨的危險,以及時勢的艱難。
她也許猜不出具體的內情,可是對於他們的情緒狀態,卻摸得一清二楚。
在短暫的怔愣後,他有些心虛的側過頭,轉開了視線,“娘您多想了,我們沒什麼要故意瞞您的,不過都是在外麵討生活的事,不值當說的。”
許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抬手摸索著向前。
許紫幽見了立刻遞上自己的手,叫母親攥在手中。
“為娘的這樣問你,沒別的意思,隻是有一句話想提醒你。”
“嗯,”許紫幽點點頭,“您說,兒子一定聽著。”
“如今不必以前,既然你進了警察局,現在事情又鬧得這樣大了,說別的也是沒有用。紫幽長大了,想要幹什麼,怎麼幹,都有自己的想法,為娘的也不會幹涉你。隻是你要記住一條,別的都是虛的,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把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不要遇到點挫折,就把自己放棄了。隻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沒柴燒。這個世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聽著母親極為克製的諄諄教導,許紫幽的眼眶不覺都酸熱一片。
他緊緊回握著母親的手,又羞又愧的說道:“娘,兒子不孝,這麼大了還叫您擔心,還跟著逃難···”
說到後麵,許紫幽已經有些哽咽了。
許母微笑著搖搖頭,拍了拍兒子的手背,“紫幽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男子漢就要有擔當。你哥哥鬱白是凡事都要衝在前麵的性子,你呢,生來就細致謹慎,這很好。
隻是你哥哥家裏就隻剩下一個人,你們兄弟兩個在一起時,你需得要勸勸他,萬事都不能把自己豁出去。有他在,他的家就在,沒他了,什麼都是虛的了。”
許紫幽重重點頭,“母親放心,兒子一定記著。”
許母緩緩站起身,“為娘的雖然老了,可是也明白事理,有什麼事該做,你就去做,不用擔心娘,娘能一個人把你拉扯大,就能照顧好自己,什麼時候,都不要把娘當成你的負累,記住了麼?”
許紫幽也跟著站起身,攙著母親望臥房的方向走去,“兒子都記住了,娘您先回屋休息吧。”
許母又拍了拍兒子的手,笑著說道:“好了,你也好好休息吧,我看今天起,你們的事呀,隻能是一天比一天忙,一天比一天辛苦。”
“兒子能照顧好自己的,娘您別擔心。”許紫幽笑著安慰母親。
在把母親送回房間後,許紫幽走到院中石桌前,他拎起藥箱,抬頭望了望四圍牆頭。
一種莫名的憂懼忽然襲上心頭。
就是這些牆頭,柳如意與他翻過,戴鬱白翻過,幫會裏的那個什麼老龍頭、黃先生也出入過。
還有今天那個玄而又玄,神鬼莫測的慧聰道長也進出自由。
最令人膽寒的是,溫克林手下的職業殺手也翻過,更在他和柳如意的眼皮子底下直接擄走了武清。
如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性都疲累不堪的在這裏休息,他又如何能夠放心安枕?
想到這裏,許紫幽轉身將藥箱放進儲物間,又從廚房拿了水和幹糧,走到武清臥房與母親臥房中間位置的一個隱蔽牆角,搬了個小馬紮俯身坐下,一麵補充著體力,一麵警惕的監察著周遭環境。
他絕對不會再叫他重視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擄走!
這一坐,就是整整一夜。
水喝完了,幹糧也吃完了,許紫幽就抬頭看天。
此時正是夜深人熟睡,萬籟俱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