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
眼看著梁心踉蹌著跑到牆角,本來還想再挖苦幾句的武清一時語塞。
望著梁心狼狽扶牆的動作,武清頓時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下半句話還沒說出,梁心大嘔了一聲,大片的酸液混著含混的食物殘漿就噴了一牆。
武清與車隊上剛下來的一眾士兵跟班:“···”
武清嘴角不覺抽了抽。
這個開場白還真是別開生麵。
那些小士兵們看到自家少帥吐得這叫一個昏天黑地,都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短時間的怔愣後,趕忙手腳慌亂的向前要去攙扶。
吐了幾大口,梁心堵在胸口的惡心感覺才稍稍緩和了些許。
感覺到湊上來的一眾副官士兵,他也不願多做解釋,啞著嗓音擺擺手說道:“帶武清小姐上車,回公館。”
有一個士兵顯然被梁心剛才那激烈的嘔吐場麵嚇到了,對梁心的身體狀況很是擔心。
不自覺的就上前扶住了梁心的手臂,關切的說道:“少帥,您怎麼樣?要不要先去躺醫院——”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扶住梁心手臂就被他猛地甩開!
“我說回公館,就是回公館!哪裏那麼多廢話?!”
小士兵被他連推帶吼的嚇得倒退了好幾步,這才忙不迭的道歉賠不是,轉身跟著其他人一起朝著武清走來。
武清眉梢微挑。
梁心這分明是裝相不成反打臉後的惱羞成怒。
想到這裏,武清嘴角不由得溢出一抹輕笑。
她之前倒真是疏忽了,沒有注意梁心竟然還有這樣一個明顯的弱點。
對比來說,溫克林雖然有潔癖,可是卻不懼怕血,甚至還有一種變態的嗜血欲。
而梁心不僅僅是懼怕死人與鮮血,程度還有些小嚴重。
在奇三夫人壽宴上,將一切計劃都藏在心裏的梁心,早就知道溫克林會帶來怎樣血腥的場麵。
他的表現是,在一切尚未發生時,帶著羅綺麗早早的躲進了包廂房中。
盡可能的避開所有血腥的打鬥場麵。
直到大勢基本都定下來,他才不聲不響的出現善後收尾。
後麵發生意外,再度發生械鬥,他更是能有多遠躲多遠,甚至連她一手薅住小士兵脖領,一腳踢碎木姓殺手膝蓋這樣崩人設的驚人之舉都沒敢細看。
按理說武清當時的表現是十足搶眼的,正常人都應該注意到她的不同尋常。
唯獨梁心,竟然完美的避開她直麵硬杠溫克林的所有鏡頭。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角度問題。
而是梁心本能的躲避所有血腥凶殘的畫麵。
再後來,他把自己當花瓶帶著去金城信息社砸場子,除了要維持自己風流大少的形象,應該還有著用她當擋箭牌,吸引外人目光,掩飾自己對鮮血的恐懼的意圖。
所以後麵梁心才一被柳如意威脅,就被嚇慘了,哪怕是把自己的女人雙手奉上這種丟人的事都做得出來。
思及至此,武清才恍然悟到了一些事。
原來梁心不是簡單的無恥懦弱。
他是有些複雜的那種無恥懦弱。
武清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
估計這才是他長年來不幹涉軍隊事務半步最重要的原因。
比起兵王戰神戴鬱白,執掌軍隊,天生就是他的弱項。
不過,不管梁心是哪種無恥,在她看來都是一樣無恥。
她沒有忘記,她現在還處於敵強我弱,實力對比懸殊的危機中。這個時候,突然間抓住敵人一個的致命弱點,絕對是件幸運值爆表的事。
退一萬步講,萬一梁心真對她起了什麼不軌的心思,她還可以用惡心巴拉的死人血來偷襲他。
思量間,一眾士兵護衛已經走到了武清的麵前,其中一個向前一步,兩隻皮鞋後跟用力一磕,朝著武清行了一個恭恭敬敬的軍禮,
“武清小姐,請跟屬下上車,”說著他側身揚手一擺,指著門外“第二輛車子不太顛簸,武清小姐這邊請。”
武清抬眼掃了一眼院外整齊排列的一溜汽車,麵色瞬間冷得仿佛罩了一層霜。
她微微揚起下巴,輕蔑的瞥了梁心一眼,“梁大少這是要帶武清去哪?回的又會是哪個家?”
嘔吐完,身上哪哪都不舒服的梁心聽到武清的話正想回答,可是一張嘴,裏麵酸腐的味道就又翻湧了上來,實在惡心的不行。
梁心眉心一皺,招手對武清旁邊的小士兵沒好氣的名頂到:“去井邊打點水。”
回頭的士兵正是之前被梁心吼過的那一個,看到梁心比鍋底都黑的臉色,忙不迭的應了一聲,就朝著水井快步奔跑了過去。
梁心抬手整了整領帶,側眸瞥了一眼自己吐的牆角,臉色沉得更黑了。
他正著衣襟,強作鎮定的走出牆角,冷著臉對幾個士兵命令道:“把死屍拉出去,帶回城裏仔細辨別身份。”
士兵經過戴鬱白多年訓練,辦起事來效率一向很高。
最近有些倉皇忙亂,不僅因為梁心的脾氣與戴鬱白大不相同,更因為梁心辦事沒有一定之規。
往往聽了他上一條命令正幹的好好的,下一秒就不知道怎麼觸了他的黴頭,迎來劈頭蓋臉一頓罵。
就比如剛才他那個請武清小姐上車的命令。
怎麼請?是強迫押送還是要打暈直接扛上車?
反正如論怎樣,都不應該是簡簡單單說一個請字。
因為真的要客氣禮貌請武清上車的話,梁心完全可以自己請。
那樣才是真的要請。
而且他們請了,武清卻不上車,又要他們怎麼辦?
所以幾個士兵接到了這個囫圇命令,一時都有些麻爪。
即便是率先和武清說話的那個士兵,也暗暗做好了如果武清不聽話,就一個手刀劈過去直接把她打暈的打算。
這會忽然聽梁心終於下了一個正常些的命令,幾個大頭兵終於鬆了一口氣,立馬動作利落的開始處理地上的屍體起來。
武清無聲的嘖了嘖舌,梁心雖然聰明又有城府,但在管理軍隊拉攏人心方麵,還真是弱的一匹。
尤其是跟戴鬱白比起來,就是一隻叫人不忍猝睹的小弱雞。
不過比起擔心梁心,現在的武清更擔心自己。
她可是費勁了心力才從梁心身邊逃出來的,怎麼可能再回去?
“梁大少,我們可不可以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武清深吸了一口氣,做好開始新一輪表演的準備。
走到井旁的梁心結結實實的漱了好幾口清水,才吧口腔裏難忍的味道清除些許。
“談一談?”聽到武清的話,他從口袋裏拿出手帕,將臉上水漬擦了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直起身子,回望武清。
“談談咱們兩個的感情心意,自然是梁心的榮幸,”他臉上又恢複了之前輕佻氣十足的浮浪笑容,“隻是此處久留之地,武清還是先上車,回到家裏,你想談什麼,想在哪談都行。”
說到這裏,梁心笑眼彎彎,目光越發曖昧,“萬一武清要是累了,咱們兩個還可以坐在床上,好好談一談。”
武清:“···”
才一轉眼的功夫,梁心就把剛才了狼狽相忘幹淨了,繼續開始厚顏無恥的撩妹了?
如果不是顧及自己現在的處境,武清真想果斷一拳,將這個臭不要臉的變態男人直接擊飛到外太空去!
“梁少,”她咬牙一笑,將梁心的無恥話題完全無視,“我之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
“什麼問題?”梁心這才發現自己的領帶也被打濕了,索性將徹底解,並解開了領口的扣子,露出皮膚白皙的脖頸。
武清:“···”
為什麼她感覺畫麵正不可控製的往一個不可描述的方向奔去。
直視著梁心的視線又降了幾度,她雙手抱臂,微斜著脖子,挑著眉梢,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輕蔑的目光分明在說:“爺可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物,就你你這點小把戲根本入不了爺的法眼。”
梁心撥弄著領口的手不覺一滯。
為什麼他這個以調戲別人為樂的大少爺,忽然有一種被人調戲了的錯覺?
武清掀了掀眼皮,見梁心也就是露露脖頸的膽量,輕蔑的了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