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坐在一輛老式轎車的後座上,抬手鬆了鬆頸前的金絲盤扣,脖子卻還是勒得慌。
旗袍腰部也束得很緊,挺得後腰又酸又累。
更氣人的是,雙腿必須緊緊並攏,不能岔開一點,否則臀部就會若隱若現的春光乍泄。
挪著屁股調整了幾次坐姿,都不舒心。
最後,武清還是隻能選擇一手拽著領口保證呼吸通暢,一手緊捂在旗袍開衩處,這樣最別扭的姿勢。
免得場麵太過刺激,叫坐在旁邊的小衛兵看了燥熱難忍,直接嗞出鼻血。
那小衛兵也就十八九歲的模樣,穿著藏藍色的製服,大簷帽拉得低低的。
雖然一直在克製自己的目光斜瞟,但是臉頰、耳朵、後脖頸早就赤紅一片,簡直要滴出血來。
前麵司機士兵眼角餘光沒事就掃一下後視鏡,目光裏帶著輕佻的戲謔之意。
武清板正著身子往車門邊靠了靠,扭頭看向車窗外,在心裏狠狠爆了句粗口。
早上她剛剛睡醒,就被一個凶惡的老女人從被窩裏提拎起來,套上了這身金絲藍緞的高開叉旗袍。
不過,也多虧了這個民國裝扮的老女人,叫她徹底認清了自己穿越的現實。
她原本叫做武清。
華裔T國人,出生在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
在一座老舊破爛的監獄擔任典獄長。
作為極其罕見的女性典獄長,武清行事一項是手段毒辣,雷厲風行。
別說女囚,就是各色變態狂男囚犯,看見她肝膽都要顫上幾顫,然後趕緊低下頭能繞多遠繞多遠。
但是私下裏,她卻是一個安靜到極致的超級宅女。
最大愛好就是窩在躺椅上看書,不拘泥類別,上至天文地理大曆史,下到八卦狗血小言情,拿到什麼是什麼,什麼都愛看。
不僅愛看書,她還愛收藏各種舊書。
昨天,她就從地攤上淘到一本珍貴民國舊書。
攤主並不識貨,明碼標價兩塊錢。
武清一項熟悉各種舊書裝版,一眼就看出那是件寶貝。
不僅內容絕版,打開扉頁,竟然還有民國大儒的題記,武清的小心髒登時就狂跳起來。
這樣一本保存完好的名家收藏,擱在市麵上,隨便都能賣出好幾萬!
她想也沒想的扔下兩塊錢一路小跑著就回了家。
可是剛放到桌子上,她就發現了一件怪事。
這書攤主明明是撣過灰的,自己又翻看了半天,早已幹淨了,怎麼轉眼的功夫就出現這麼多的灰?
她用手撚了一下,細膩的粉灰裏還有一點絲狀物,像是蛛網。
她下意識的張口就吹了吹,卻不小心被嗆了一下。
她咳喘了幾聲才發現越來越嚴重,最後甚至有了窒息的感覺!
武清到現在還很難接受,自己一口氣沒順過來,竟然就這樣嗆死穿越了!?
今早她一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明亮的臥房變成了逼仄狹小的房間,歐式大床變成了老式的土炕。
絲質睡衣變成了棉麻的白色中衣,就連她的身體發型也都徹底大變樣。
微卷的短發變成烏黑順直的長發,皮膚也細滑年輕不少。
一瞬間的震驚後,她的大腦忽然開始飛速的運轉。
就像被人強行輸入數據的電腦,不斷的讀取著穿越宿主的記憶信息。
這具新身體的主人,藝名叫做姬舞晴。
十七歲,半文盲。
原本是走街藝人劉麻子夫婦的女徒弟,後來掛到柳綠園戲班做了一個小花旦。
人長得俊,戲唱得好,很快就招來了一個捧場的年輕闊少,軍閥梁國仕的獨子梁心。
幾番禮物往來,姬舞晴就被英俊的梁心迷了心智。
她以為能麻雀變鳳凰,從此變成豪門小妾,過上向往的闊太生活。
所以麵對梁心的同居要求,姬舞晴想都沒想一口就答應了。
可是昨夜,姬舞晴上床睡覺後,突然發現自己竟中了毒,毒性很強,她連一聲呼救都沒能喊出就死掉了。
如此,才讓她這個現代典獄長鑽了空子,附了身。
可是還沒等武清將姬舞晴的身世捋清楚,就被長著一雙吊梢眼的女人給提拎起床。
對比記憶,她知道那是她的刻薄師娘,劉王氏。
劉王氏的臉黑的堪比鍋底灰,狹長的眼睛瞪得溜圓,咬牙切齒的把一件旗袍扔在炕上。
“說你是懶骨頭,你還不愛聽,瞅瞅今天是什麼日子,你還敢睡懶覺?!”她的嗓音又尖又細,刺得武清腦瓜仁針紮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