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番外夏黎元之涼生春夢了無痕1(3 / 3)

“如果我說,是有關龍氏公主的消息呢?”

“你!”夏瑧的臉色瞬間的變的蒼白:“你說什麼?怎麼還會有公主?城破之日,哀帝已經將所有皇室子孫親自誅殺,哪裏還會來得公主?”

“烏雅貴妃的孩子已經生下來被帶到安全的地方撫養,隻是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罷了。”紫衣男子冷笑著說:“為了保全龍氏血脈,我要在你兒子身上下一個蠱。這種蠱,叫夫妻蠱。你兒子會同龍氏公主同生共死,不僅如此,公主要是生命遇到危險,那麼你兒子會替公主承擔一切苦痛。而你兒子死了,卻不會威脅到公主的生命。夏將軍,你覺得如何?這樣,總比他們兩個白白死了好吧?”

“你是湯氏的!”父親不確定的問:“你要拿什麼來保證?”

“我拿湯氏君族一族人的性命來換。如果夏將軍同意,那我們就定個血盟。等到過幾日君族一族被貶永夜後,我就帶夏將軍的兩個兒子走。”

父親看了一眼滿臉是血的我和不斷發抖哭泣的小弟,略微沉重的點了點頭。

我躺在地上,自己都能感覺到臉上的傷口外翻著鮮血不斷的往外湧。而一旁的父親和紫衣男子,在我一片血腥的眼裏,不斷的變換著口型。

他們動作好以後,父親說:“能不能給我和我的兒子們單獨相處一會兒?”

紫衣男子攤攤手,示意父親請自便。他倒是很有儀態的出去了,書房裏又是一片安靜。

父親慈愛的看著我的臉,擔憂的問:“元兒,疼嗎?”

“父親,”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著說:“孩兒不疼,父親,你要將我和敬天送與那個男子?”

小弟哭的更加傷心。

父親的眼睛也濡濕了,他長歎一口氣說道:“你們也知,父親此生的心願。父親本打算殺了你們,然後在毀掉夏家。以死明誌,就算是世人如何笑話評說,我們也自當不去理會……可是現在,哎!”

“元兒,天兒。”父親伸手摸了摸我們二人的頭:“你們都是父親的好孩兒,天兒不哭,以後你就跟著哥哥。你們兄弟倆,要相互相敬,相親相守。父親的罪孽,要等著你們去洗刷。龍氏的人,我們就算是拚了性命也要守護住。”

雖然我不理解,拚上這麼多人的性命去守護住龍氏的一個孩兒有什麼用處。但是這是父親的願望,我自然會幫著他實現。

我剛想開口詢問父親有什麼打算,是不是要回西北之類的。可話還沒說出口,父親就拿著長刀切腹了。

我立刻用我鮮血淋漓的手捂住小弟的眼睛,他哭的幾乎喘不上氣,不斷掙紮著要去看父親。

紫衣服的男子推門進來,聲音冰冷的說:“我們走吧!”

我抬頭看了一下,他的眼睛此時是黑的。

前腳剛踏出夏家,紫衣男子後腳就放了火。小弟哭著給他下跪,求他放掉夏家的一幹人等的性命。小弟哭著對我說:“哥,我們快一起求這位大哥。”

我沒說什麼,依舊用手帕捂住腦袋的傷口。我不會求他,我知道,即使求了也不會有用。父親已經死了,夏家的人自然都活不長。即使今日不死在火裏,來日也隻是等來更深的折磨。

紫衣男子也沒有給我醫治傷口,他帶著我和小弟,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了昆侖山。

他一把將我們推倒在雪地上,小弟滿臉的驚慌,無措的拉著我的手。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寒冷,他的身子不斷的在發抖。

我很用力的握緊他,但是卻一點溫暖都給不了他。

紫衣男子冷聲說道:“三日後我來著找你們,可是你們兩個人隻能活下來一個。公主是龍氏唯一僅存的血脈,選她的夫君,一定要夠堅強強壯,能夠替她承擔病痛。”

說完,他一個閃身。紅色的華光飛過,又很快的消失不見。

“二哥,”小弟看著我的臉,打了個哆嗦:“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被丟在的地方是昆侖山的千年雪山山脈,沒有人煙,沒有食物,沒有水源。這裏的雪都極寒,根本就不能化水引用。

小弟抓緊著我的衣袖,我們身上連件像樣點的棉衣都沒有。兩個人都在瑟瑟的發著抖,茫茫的雪山一望無際,什麼都沒有。

等?我還要繼續等嗎?

我跟小弟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地上行走著,腳上的鞋襪褲腿全部都濕透。通體發寒,我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這種情形,更加是病的厲害。

“你,你怎麼樣?”我抖著唇問他,下巴都不斷的打著顫:“你身上有匕首沒有?”

小弟搖搖頭,他哭過的臉被凍的通紅:“二哥,我們跑吧!”

跑?又能跑到哪去呢?

紫衣男子已經好多天沒給我們吃過飯了,要是在這麼下去,我們會都死在這。我將自己的手腕咬開,抵到小弟的唇邊:“你喝!趁二哥還沒有死!你快點喝了它!”

“二哥!”小弟哇的一聲哭出來:“二哥,你活著吧!我不想活!我好害怕!二哥,我好怕你死!”

我搖搖頭,拚盡力氣說:“敬天不哭,二哥死了,你才能活著!你還這麼年輕,不應該就這麼死在這個地方!聽二哥的,你快喝了!喝了它,你就能活下去!要是等二哥死了,血就凝注!你就沒的喝了!”

就在我們你推我讓的過程中,突然傳來一聲狼嚎。

我抬頭去看,一隻通體發白的孤狼站在雪地上。白狼的左眼睛已經瞎了,但是它右眼睛裏流露出來的陰狠還是讓人不寒而栗的。

手腕處的血腥似乎是刺激到了它,可他擔心我們的實力,沒有貿然上前。隻是不斷的,圍著我們開始打轉。眼睛在我們身上的血跡處不斷的流連,似乎是隨時打算衝上來一般。

小弟突然動作,他用稍顯稚嫩的手法點了我身上的穴道。我本就身子發虛,他這一下又過於突然,我正好被點個正著。

“敬天!”我驚慌失措的大叫:“你這是做什麼!你快把二哥解開穴道!”

小弟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我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但是他的聲音卻是異常的堅定:“二哥,現在夏家就我們兩個男丁了。我自認為沒有你勇敢,也沒有你有擔當。恢複夏家的名聲,光複龍氏江山的重任,全都要交在你身上了!”

“敬天!夏敬天!”我臉上已經磅礴一片:“你快放開我!我以兄長的身份命令你!你快點放開我!”

小弟回頭看我,稚嫩的臉蛋上掛著堅定的笑容:“二哥,我先去找父親母親大哥,我們在下麵一起等著你!”

“敬天!敬天!”他不在同我說話,奮不顧身的撲向了孤狼。

我的眼睛裏已經沒有淚水,我的大腦已經完全麻木,我的身體被寒雪熏染的徹底冰涼。我看著我最年幼的弟弟,不管不顧的衝過去,一次次的被孤狼咬住,又一次次的被丟開,雪地上麵已經一片鮮紅,小弟身上已經血肉模糊。

他沒有哭,不像往常那般,他眼神堅定異常。我最年幼的弟弟,為了保護我,忍受著無邊的痛楚。

直到他和孤狼一同累的力竭而死後的一刻鍾,我的穴道才被自動解開。

我麵無表情的走過去,麵無表情的一點點的把狼心掏出來吃點。有了力氣,這才動手將敬天埋起來。

聽當地的人說,一般白毛皮的狼都是快成精的。狼死後的三天內,它的靈魂都是不會散的。而附近有靈性的動物感應到白毛狼的靈魂,也不會在來進犯。

狼的靈魂過來,我也不會怕。它拿去了我小弟的命,我小弟拿去了它的命。這世間的一切事情,都自有它的定數。

我能做的,就隻有等。然後,接受。

昆侖的雪山一望無際,怎麼也看不到邊。我把孤狼的皮剝了下來,鮮血淋淋的披在身上保暖。這三天,我睡的很好,沒有做夢,沒有受餓,也同樣沒有挨凍。

餓了就吃狼肉,渴了就喝狼血。三天下來,我的喉嚨已經滿是血腥和死亡的氣息。白茫茫的天際讓人覺得壓抑,白狼的皮包在身上,讓我也仿佛包容在蒼茫之中。

三天後,紫衣男子找到我。他身上的衣服是正常的紅色,眼眸也是正常的黑。我想我的樣子一定特別的狼狽。他看著我的時候,就如同看世間最下等的芻狗一般。

天地間的顏色似乎突然間加深,一瞬間風雲暗動。他身上的華服漸漸變成淺紫色,眼眸顏色也開始發綠。

我知道,他又要使用術法了。

果然,他冷聲開口詢問我:“夏敬天呢?”

提到小弟,我的心甚至都沒有疼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狼心以後,人就真的會變的比較狼心狗肺?

我的聲音比他還要冷,那是在昆侖山的雪地裏沉寂過後的冰涼:“被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