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悲愴的哭聲,唐頌咬著牙,一步一步踩著台階而上。胸口如一塊大石壓著,沉重地她喘不過氣來,似乎隻要她一個放鬆,挺直的腰板就會坍塌,她這十幾年過得日子就會變成一個笑話。
道歉和悔改,不會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唐頌不允許自己輕易原諒。原諒,是對她自己這麼多年努力和艱難的嘲笑。
她會為自己感到不值。
上樓,打開老舊的防盜門,唐頌安靜地走了進去,關上門後,膝蓋忽然一軟,整個人就蹲坐在了地上。
眼睛有點酸,透明的液體想要衝破眼眶的阻力,被唐頌抬著頭瞪著眼倔強地憋了回去。這個時候,她真的好想有個人在身邊能夠短暫依靠一下,讓她知道,她在世界上最大的牽絆,不是樓下那個有血緣關係的女人。
唐頌從兜裏掏出手機,淚眼朦朧地想要去找沈嘉銘的號碼。正在這時候,手機忽然響起來,屏幕上飄蕩著“虞大叔”三個字。
嗯,她整天和晏歌在一起,怕哪天老板打電話被晏歌看到號碼,所以機智地把大boss的號碼存了這個備注。
唐頌深呼吸,強迫自己嘴角勾起,然後接起了電話,語氣輕快:“老板!”
“到家了?”晏無虞的聲音低沉醇厚,給人安定的力量。
唐頌拿開手機吸了吸鼻子,為毛,聽到老板的聲音她更想哭了,這是什麼鬼毛病:“到啦,剛到,老板你到了沒?”
“到了。”晏無虞言簡意賅。
唐頌記得剛認識的時候晏無虞惜字如金,一句話四字以內,如今已經好多了。而且,了解越多越是發現老板真是外冷內熱。“老板有事找我?”
“你的藥沒拿。”
“哦……”唐頌想起來自己下車時候心神不寧,所以忘了吧醫院配的藥袋子拎著了:“老板,我不發燒了,不用吃藥了,下次見麵的時候我再拿吧。”她現在真的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情去拿了,短時間內,她也不想再看見樓下的女人。
“你吃飯了嗎?”晏無虞轉換了話題。
“呃,還沒,家裏有餃子,我下兩個餃子就行。”唐頌老老實實回答,在晏無虞充滿磁性又穩定的聲線中,她的心情似乎也平複了一些。
當然,也有可能隻是因為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部分。
“把你家庭地址發給我,我點外賣。”晏無虞的語氣不容置疑,“剛發燒,不要吃速凍食品。”
心裏泛起了兩個小泡泡,暖洋洋的,溫和地炸開,讓人微微發癢。唐頌歪著頭縮在門邊,伸出手背擦了擦不知道什麼時候滴下的眼淚,微笑著跟晏無虞抬杠:“可是老板,外賣不是比速凍食品更加不健康嗎?”
手機那頭的晏無虞似乎沉默了一下,兩三秒後才重複:“把地址發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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