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當機立斷,微濃對長公主道:“我要去薑國一趟。”
長公主大驚,連忙阻止:“你若走了,那宮裏可怎麼辦?”
微濃沉默良久:“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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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七,微濃去了一趟龍乾宮。如今聶星逸每隔四十九天就要服用一次“餓蠱”的解藥,迄今已用過兩次,縱然他心裏深有不甘,但因著這蠱毒,他也不得不低頭。
不過聶星逸要比明丹姝有骨氣,至少每次見到微濃,他不會像個狗腿子一樣趨炎附勢地諂媚,也不會過多流露出對中蠱的恐懼和驚慌,大多時他還記得自己是一國君王,在微濃麵前隻是默不作聲,看著明丹姝像個跳梁小醜一樣顏麵盡失。
這一次微濃來見他,兩人仍舊是客客氣氣地落座,不疼不癢地互相問候幾句,極盡敷衍。當微濃不經意地將一瓶白色藥瓶放到桌案上時,聶星逸的目光便直愣愣地盯著那處,渴望之意不言而喻。
但微濃沒發話,隻對侍衛命道:“去把淑妃娘娘喚來。”
一句多餘的話都沒,侍衛也沒多問,片刻工夫便將明丹姝請了過來。她麵上有些憔悴之意,明豔的雙眸略顯混沌,眼底還有淡淡的淤青。
微濃隨口問她:“淑妃娘娘昨夜沒休息好?”
“沒有……挺好的。”明丹姝勉強笑回,眼睛卻已直勾勾落在微濃手邊的白色藥瓶上。
此時,她身後的婢女卻搶言道:“啟稟郡主,我們娘娘近些日子總做噩夢,晚上睡不安寧……半夜還時常流淚驚醒……”
“住嘴!”明丹姝立刻打斷身後的宮婢,佯作斥責:“誰讓你胡說的?”
這把戲實在太拙劣,微濃冷眼旁觀她們主仆二人演戲,並無任何反應。
“嗬,”最終還是聶星逸諷笑一聲,轉回正題,“距離郡主上次‘賜藥’,好像才過去十六日。不知您今日駕臨龍乾宮有何貴幹?”
饒是受製於人,聶星逸說話也仍舊充滿了諷刺。不過微濃自然不會在意,她拿起藥瓶把玩在手,緩緩說道:“大軍已在薑寧邊界安營紮寨,不日即將開戰。連闊作為軍中蠱醫忙得腳不沾地,為免開戰之後無暇製藥,他將下一次的解藥提前送來了。”
聽聞此言,聶星逸倒還好,明丹姝臉上已劃過一絲惶恐:“那開戰之後呢?他還有工夫製解藥嗎?”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微濃垂下眸子,淡淡勾起一抹笑容,“還是先把眼前的困難解決再說。”
一句話,成功讓聶星逸和明丹姝緊張起來。微濃也不再賣關子,徑直又道:“此次侍衛送藥之時,遇上國內春雨多發,其中一瓶解藥不慎被雨水衝走,那侍衛沒能找到。”
此言一出,聶星逸和明丹姝異口同聲發出驚呼:“沒找到?!”
微濃“嗯”了一聲,故意歎了口氣:“所以,目前我手中隻剩下一瓶解藥了。”
“那……那就快讓連闊再製藥啊!”明丹姝亟亟說道:“時日還早呢!”
微濃又是一歎:“我也是這麼想的,便命人快馬加鞭前去薑國傳話。誰料連闊長途跋涉病倒了,聽說人正昏迷不醒,如今還需軍醫照料。”
明丹姝一下子驚呆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聶星逸則眯著雙眼看向微濃,低聲質問:“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麼?”微濃佯作無辜。
“我不信你手裏隻有一瓶解藥,既然你和連闊要整治我們,必定會料到解藥有延誤之時,難道你不該提前準備幾瓶嗎?”聶星逸沉聲反問。
“隻可惜,我沒有。”微濃仍舊微笑:“我當時就跟連闊說了,無需提前置備解藥,若當真出了什麼閃失……正合我意。”
最後四個字,她說得很慢,也很重。
聶星逸聞言勃然大怒,噌地便從座椅上站起來:“夜微濃!你不要以為抓住我的把柄便可以對我幾番侮辱!你這煙嵐郡主是怎麼來的,難道我不知情?若讓世人知道你根本不是長公主的女兒,你以為你還能坐享燕王宮的榮華富貴,把我們玩弄於鼓掌之上?”
聽聞此言,微濃麵色不改:“說這話之前,你好像忘了你自己的身世。相比之下,我想世人更關心燕王的血統,而不是我這個郡主的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