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青山村裏晨間的霧氣還沒有消散,雞犬聲相和,顯得安謐寧靜。
隻可惜很快就有吵鬧聲響起,驚動了樹上的飛鳥。
“我呸!一個嫁出去的東西,死了就死了,哪裏還有抬回來的道理?再說了,人是死在你們老張家的,幹我們老喬家什麼事兒!”尖酸刻薄的女人聲音震得人耳朵生疼,這正是老喬家的二兒媳婦,此時她正麵紅耳赤和對麵的婦人吵嚷。
“爛心眼的!嫁個喪門星過來。克死了我兒子,我把彩禮錢要回來怎麼不行?我還沒向你們索要賠償!我告訴你們,今天你們這個錢,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另一個婦人一手叉腰,嗓門兒不比任何人小。再看她身後幾個五大三粗的人,顯然是真沒想善罷甘休。
老二媳婦死死咬著牙,喬小梨那個喪門星,怎麼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嫁過去頭一天就死了!真是晦氣!
這一大早老喬家就不得安寧。周圍看熱鬧的人交頭接耳互相換了換消息,原來是被老喬家賣給老張家衝喜的丫頭沒有。
要說起是怎麼沒的,那也是倒黴!
老張家那個兒子本來就體弱多病,一年到頭病殃殃的明眼人看著就覺得命不久矣。可偏偏這一家子有點小錢,看著那病殃子年歲差不多了,就想給他討個媳婦。但有哪家人願意把自己閨女嫁給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了的人?不過老喬家例外,看上了那二兩銀子,和老張家一拍即合,把那大丫頭給嫁了過去。
說是嫁,可還不是賣?再說這喬家大丫頭的死……老張媳婦不是說了嗎,把那個病秧子克死了,她自個兒沒臉活,撞牆死了!
兩家人爭執不休,什麼話都往外說,圍觀的人聽得清清楚楚,再稍微一打聽,就什麼都捋清楚了。
再說引起兩家爭吵的人,此時躺在一卷破草席上被堂而皇之地丟在老喬家大門口。這人身上還穿著血紅的嫁衣,據老人說,穿嫁衣而亡的人死後都要化做厲鬼索命的!
老喬家和老張家都沒有人在意喬小梨,而此時一個穿著破爛,身材瘦小的女娃娃突然從老喬家衝了出來,一把撲到喬小梨身上嚶嚶啜泣起來。
“姐……姐……你……你醒醒……醒醒……”喬小梅哭得傷心,可她是個結巴,哭起來更加口齒不清,涕泗橫流,好不淒慘。
“我的小梨……我的小梨……”喬家院子裏一個麵黃肌瘦的婦人也想出來,卻不料被喬家老三媳婦一腳踹開,“滾一邊去,死都死了,你喊兩句還能活過來不成?”
老三媳婦和老二媳婦一樣生了幅尖酸刻薄的麵相,這兩人素來不對付。但今日他們可得一致對外才行。
張家媳婦一看喬家幾個說的上話的人都出來了,嘴巴一撇,又大吵大鬧起來。
堂屋裏喬有錢時不時往外頭張望,喬鳳英瞪他兩眼,譏諷道:“舍不得了?要是舍不得,怎麼先前還把人送出去?”
喬有錢抽了一口旱煙,哼哼道:“我是想那二兩銀子,可不能因為個死人再送出去。”
喬鳳英也冷笑,“死了就死了,就是她活過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