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鸞快步回去繡樓,進門先嗬口氣搓搓手,夜裏還是挺涼的。
幸好穿成有房一族,遮風擋雨不用愁,還是二層樓,闊氣!
伴著芳草規律的呼嚕聲上樓,蘇錦鸞才關上房門,屋子裏便是一亮。
她渾身汗毛豎起,僵著身子猛地回頭,對上一張不算陌生的臉。
“大人!您怎麼來了。”
她大鬆口氣,隻這一下的工夫,後背已經嚇出一層冷汗。
元長庚聽著這似抱怨似撒嬌的話,眉頭略微一揚。
“怕我?”
蘇錦鸞苦笑搖頭,倒杯水壓驚。
“就是冷不丁地房裏有人,嚇我一跳。”
她瞥一眼微開的窗戶,琢磨這高度他是使輕功飛上來的,還是拿飛爪加以輔助。
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苗頭不對啊。
蘇錦鸞打斷腦子裏不靠譜的想法,刻意看一眼自己現在隻的爪子,語氣瞬間又尊敬兩分:
“您怎麼這麼晚還沒休息啊?好辛苦!”
夜貓子上門,無事不來,蘇錦鸞心頭警報直響。
不會查出她的什麼馬腳,要請她去鎮撫司衙門喝茶吧?豎著進橫著出的那種?
元長庚一眼瞧明白她忐忑的心思,不以為意地道:
“公務在身,連夜要走,臨行前有些事要問你。”
蘇錦鸞忙立正站好,洗耳恭聽:
“您問。”
“坐。”
元長庚示意她坐下,清冷視線淡淡掃過她擱下的草藥,又挪回她額頭傷處。
“我給你吃的回春丸是療傷聖藥,這傷養幾就好得全了。”
蘇錦鸞忙起身道謝:
“謝大人賜藥。救命大恩無以為報,”她語氣真誠,盡量不顯得諂媚。“我送您個釀酒方子吧?”
元長庚漆黑如墨的眼眸定定看她。
蘇錦鸞以目示意。
別問,問就是遇仙!
元長庚輕輕勾起嘴角,頷首。
“行,拿來看看。”
蘇錦鸞這下笑得舒坦了。
“您等著啊,我馬上寫給您。”
話出口又尷尬頓住,她這才想起屋子裏壓根沒紙筆。
楊錦鸞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地主家傻妞,哪裏來的文房四寶。
蘇錦鸞再罵一句自己話不過腦子,訕訕改口:
“那個,要不,還是我您記吧?”
元長庚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沒好也沒不好,卻另起了話頭。
“除了釀酒,你還會什麼?”
蘇錦鸞猝不及防地啊一聲,隨即反應過來,謹慎地道:
“也不上會吧。就像是做了場夢一樣,夢裏不知身是客,似懂非懂似是而非的,您能理解吧?”
元長庚不給麵子地沉默。
不是默認的那種沉默。
蘇錦鸞心累地幹笑一聲,從心底裏不願意跟這種聰明絕頂修煉成精的狐狸打交道。
再好看的狐狸精也一樣難纏。
“我沒騙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
她緊張地動動手指,發覺他立時瞥來犀利一眼,趕忙端正坐好。
像他這樣的人,察言觀色技能都點滿了吧?什麼微表情動作,立馬將你的心理活動猜得透透的,對他撒謊都隻是出醜秀智商下線而已。
蘇錦鸞拿出前世嚴重先性心髒病人十八年的專業修養,麵無表情心靜如水,比笑不露齒的大家閨秀還要矜持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