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府的東西,既然是送出去了,就再沒有要收回來的道理。”
“不是。”
見楚雲琳要走,傅容姿忙攔在了她身前,臉上一直平淡的表情,終於有了要打破的跡象。
“這不是。”傅容姿摩挲著手中的錦盒,聲音越來越輕的說道:“隻求殿下能夠將其轉交給謝世子,畢竟,不管怎樣,我總不會害他的,對不對?”
楚雲琳盯著傅容姿半響兒,終還是勉強認同了她的這個說法,接過了錦盒,頭也不回的離開。
楚雲琳前腳剛走,傅容姿轉身便跪在了周勝光的麵前。
“父王。”
周勝光看著傅容姿這副倔強的樣子,當真是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氣急敗壞的在原地走來走去,回身快步走到了桌旁,端起已經冷掉了的茶水,一口就全灌進了嘴裏。
“咣當”一聲,周勝光把已經空了的茶杯擲到了一旁,飛濺的碎片迸出很遠,卻並沒有波及到傅容姿所跪的位置。
“你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個謝天佑出了事,你今天說得這番話,又是已經考慮了多久?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都說了些什麼?啊?你這話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謝天佑無事還好,若是有事,你讓為父怎麼救你!”
傅容姿卻還是隻有那麼一句話可說:“女兒不孝。”
“不孝、不孝,我看你不是不孝,是這孝心早就已經偏到謝家那邊去了。”
“女兒這輩子,隻想嫁他一人,也隻會嫁他一人,求父王成全。”
“成全?你是想讓為父成全你去做個寡婦嗎?”周勝光手往桌子上一摸,卻隻摸了一個空,語氣不善的對劉永吼道:“茶呐,眼睛都瞎了是不是?”
“他若是真的去了,女兒餘生也不過就是青燈古佛,那為什麼不能讓女兒最後擁有一個名分。”
周勝光簡直就是被傅容姿給氣到了腦殼疼,手下大力的拍著桌子。
“那能一樣嗎?就算你真為那小子傷心,哪怕你真的是想要出家念佛,為父就是為你蓋上一座家廟都可。但你想要等那小子死了,再嫁過去,是誠心想要讓別人磋磨你的嗎?”
“女兒無悔。”
周勝光捂著額頭坐了下來,簡直一句話都不想再跟這副樣子的傅容姿說了。
“好,你無悔,這件事到底還沒有到那一步,為父就先不跟你計較了。”
周勝光緩了緩,又借著劉永的手,飲了一口熱茶,生疼的胸口這才稍稍熨帖了些許。
“但是,你方才說得那叫什麼話。他死了,你就要把自己的一輩子給搭進去。他沒事了,富貴榮華,你卻反而是要躲得遠遠的。這世上,哪有這般便宜的買賣。”
傅容姿嘴唇動了動,要如何向周勝光解釋,她自覺是個不祥之人,已經不想再連累誰了呢。
“女兒並沒有想過那麼多。”
周勝光簡直就是被傅容姿給氣笑了。
“你沒想那麼多?你這想得東西,難道還不夠多嗎?還是說,你光想著,怎麼陪那小子去死了,根本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好好活著的事情?”
周勝光當真覺得,他這個閨女,根本也就是表麵看起來乖巧,其實心裏麵那些想法,全都是死擰死擰的。
不管周勝光是怎麼教育傅容姿的,楚雲琳那邊一直繃著臉出了福王府,可等上了馬車,卻是一下子便笑了出來,弄得黃鶯十分緊張,生怕楚雲琳這是刺激受大了,精神都開始有些不正常了。
向黃鶯示意自己無事,楚雲琳繼續道:“我隻是覺得慶幸罷了。”
“殿下是在慶幸還夙縣主的那一番話?”
不得不說,對於傅容姿拒絕來陪伴謝天佑這事,黃鶯也是氣憤的,但麵對傅容姿之後的言論,黃鶯又實在是再也氣不起來了。
不管,傅容姿今日的說辭,隻是緩兵之計,又或者是什麼,但能夠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總還是讓人覺得震撼的。
“不隻是這樣。”楚雲琳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我更在慶幸,她沒有隨著我出來。”
黃鶯不解的看著楚雲琳,但見楚雲琳無意多談的樣子,黃鶯便也換了話題。
“殿下,您覺得,還夙縣主今日所言,可是真心話?”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這番話,最終都會傳回到皇上的耳朵裏。便是假的,最後也隻能是變成真的了。”
翻看著手中的錦盒,楚雲琳心中更是沉沉一歎,隻求著阿佑真的能夠度過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