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跪坐在傅容姿身後,替她取下玉冠又重新束發,目光連看都不敢看謝天佑那邊。
好吧,紫玉確實是有些慌亂了,連當著謝天佑的麵,便替傅容姿散了發這事都沒能顧及到。
傅容姿也沒攔著紫玉,反正她在謝天佑麵前披頭散發的,也不是第一回了,便是有些羞意,卻也沒到接受不了的地步。
等到這頭發梳了一半,紫玉才回過神來,但已然這樣了,紫玉也就幹脆破罐子破摔了。
謝天佑倒是想要再調戲兩句,但一來有紫玉在場,二來,如傅容姿說得一般,這裏也確實不是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再看傅容姿,等到紫玉重新替她整理好了發冠,便直接坐在了門邊的位置上,連看也不再看謝天佑一眼。
那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真是弄得謝天佑又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的。合著就跟剛才那個還倚靠在他懷裏,說想他的小女人,全然不是她一般。
紫玉這一路上都是死死的低著頭,臉憋得簡直比傅容姿的還要紅,傅容姿本還有的幾分不自在,在看了紫玉的模樣後,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等馬車進了福王府的二門,傅容姿管都沒管謝天佑的就下去了,反正有著啞叔在一旁照應著,那個登徒子才出不了什麼事情。
就著紫玉的手下了車,原本還是跟在車後的隨從,自然是一打進了福王府的大門,便自行離去了,現在也就隻有幾位婢女等在了外麵。
傅容姿站定,似笑非笑的回看了啞叔一眼,雖然沒有說什麼,也把啞叔看得是老臉一紅,深覺自己晚節不保。
“啞叔。”
傅容姿仍是那麼一副緊盯不放的樣子看著啞叔。
“這馬車我原本坐來是極好的,今日不知怎麼,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倒不知道是馬兒不精神,還是馬車哪裏不牢靠了。”
啞叔偏過頭咳了一聲,正想要回話,傅容姿便又跟著開了口。
“不如這樣,啞叔一會兒駕著馬車出去,狠狠的抽上那馬兒幾鞭子,讓它帶著車廂,撒開歡來的跑一跑,等跑完了,大概也就能知道這是哪裏出了問題了。”
這是顛車嗎?這是要顛人啊。
隻不過,啞叔此時正是滿心的愧疚,對於傅容姿這番泄氣的舉動,自然是無不應好。
車內的謝天佑自然也是聽到了傅容姿的這一番話,不由得苦笑連連。看這意思,啞叔定然是不會讓他提前出去了。
罷了,不過就是顛上一顛,又死不了人,純當博美人一笑了。
果不其然,一路無言的驅車到了郊外,啞叔可說是分毫不差的執行了傅容姿的命令,甚至連帶著還夾雜了些許他自己的私怨在裏麵。
尚留在車廂內的謝天佑,饒是功夫不錯,也差點沒有吐了出來。
等到那馬車終於停了下來的時候,謝天佑好不是一番狼狽。手指指著啞叔,竟是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
不過,不管謝天佑此時是怎麼樣的一個有苦說不出來的狀態,回了房的傅容姿卻仍是氣悶不已。
那副樣子,讓原本還想要說教她兩句的紫玉,都把滿肚子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傅容姿自然是不認為啞叔,甚至是靜水廟的一幹人等,有一天會出手害她,隻要前提是她沒有做什麼超出了底線的事情來。
可是,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卻也是給傅容姿提了一個醒。
啞叔等人,再是明麵上對傅容姿恭敬有加,卻到底也根本算不上是她的人,這些事情,平日裏還不顯,但要是萬一真有個什麼情況發生,那便會是她致命的弱點了。
數來數去,真正算是她能夠握在自己手裏的人脈,竟然就還是隻有紫玉與順子夫婦二人,傅容姿更是不由得不感到心驚。
單憑這區區的一件小事,傅容姿就已然是可以確信,如若有一天,她當真是和謝天佑站在了對立的局麵上,那麼靜水廟中的諸人,是絕對不會站在她這邊的。
說來說去,傅容姿今生所得到的這一切,便是有她自己微薄的努力在裏麵,但歸根結底,都是靜水廟,或者說,都是素心給予她的。
而一旦素心不再願意幫她,都不用說出手對付她,傅容姿甚至覺得自己會立刻就能夠跌入塵埃。
傅容姿自然是不會覺得,她與謝天佑有一天會成為敵對的關係,或者說,她與素心之間的師徒情誼會有惡化的一天,隻不過,這種洶湧的不安全感,還是席卷了傅容姿。
她,是不是該做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