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問君之心，愧與不愧’。”承德帝一拍扶手，竟是站起了身來，道：“素姑姑不愧是我朝的巾幗英雌，便是她所教導出來的徒弟，都有著旁人所無法企及的膽魄。”
楚雲琳附和道：“這也是因為皇上心胸寬廣，才容得這孩子在眼前放肆。有道是童言無忌，二皇姐還要代這黃毛丫頭，先謝過皇上的一番恩德才是。”
話雖是這樣說的，但楚雲琳在心中卻簡直想要把傅容姿給直接罵死算了。
像是這樣的話，也是她這種身份能夠說得嗎？別說是她了，就連那些個朝中元老，想要開口勸諫之前，都尚要在心中反複斟酌。她傅容姿可倒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全然不顧會有什麼後果。
她是當皇上不會怪責她，還是當即便真出了事，她就一定會開口保她？便是她楚雲琳願意舍下長公主的臉麵，開口求情，可也要看看她傅容姿所犯下的錯，又是她區區一個長公主就能夠保得下的嗎？
便是承德帝再怎樣疼寵謝天佑，都不能任由一個小女子在他眼前指手畫腳啊。
還敢亂言什麼明不明君的問題，是當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那“抄家滅門”與“株連九族”又懂是不懂了？
也就是仗著今日皇上心情好，又上看在素素的幾分薄麵之上，才肯這般。不然，換一個時候，便是十個傅容姿，都不夠砍得。
“二皇姐倒是護她護得緊。”承德帝打趣了一句，又道：“朕原還覺得，她頗有幾分方將軍的氣魄，想要獎賞一二。現被二皇姐這般一謝恩，倒是替朕省下了。”
嗬嗬，還賞呢。是賞三尺白綾，還是幹脆就賞賜毒酒一杯啊。
楚雲琳現在當真是有幾分後悔沒有事先教導傅容姿一番了，竟是讓她有膽量這般胡來了。
傅容姿此時的心中同樣也是不平靜。
她原是聽過謝天佑稱呼素心為“素姑姑”的，可那時，傅容姿以為這是因為素心是謝天佑的長輩，故而才有的尊稱。
可眼下，承德帝對素心脫口而出的稱呼，竟然也是“素姑姑”？
這說明什麼？這又意味著什麼？
難道說……所謂的“素姑姑”，其實與“鶯姑姑”是一個意思，代指的是女官？
承德帝又開口道：“傅二姑娘。”
“臣女在。”
也不知道是碰巧，還是承德帝當真那般厲害，竟像是看出了傅容姿此時的心中所想，直接便問道：“你可知，你的師傅是何人？”
“臣女隻知臣女的師傅是靜水廟的僧人，至於師傅在出家之前，到底是什麼人，做過什麼，又有著什麼樣的身份，臣女一概不曾知曉。”
承德帝看了一眼楚雲琳。
楚雲琳知機的向承德帝行了一禮，悄而離開。
“那你又可知，那靜水廟是何地？”
承德帝的聲音變得更加悠遠，就好像他這話不僅僅是在問著傅容姿，更是在自言自語的感歎一般。
“靜水廟……”
傅容姿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當初她每每問到素心這個問題的時候，素心總是會變得沉默，然後過上一會兒的時間，才會告訴她，說她日後便會知道的，這個日後，卻是一直到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