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後院,穆氏也不急於叫金鴿出來,傅容姿便也當全沒有這回事,隻是跟穆氏坐在一起品茗。
人常說字如其人,其實從一個人所泡得茶中,一樣能夠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來。
平日裏少言寡語的穆氏,就如這茶一般,入口平淡,卻回甘綿長。
腹有詩書氣自華,若傅容姿沒記錯的話,這位二伯母原也是官宦之後,隻不過後來不知是什麼原因,家族落魄,這才嫁給了傅亦誠,卻也是真真正正書香門第裏養出來的嬌小姐。
“姿姐兒這是在想什麼?”
傅容姿放下茶杯,側首看向了門外那片花圃,道:“侄女隻是在想著二伯母的院子,清幽雅致,真是讓人覺得身處其中便已經是不自覺的平靜了下來,可見二伯母也當真是位妙人。”
“這話你可就稱讚錯了。”穆氏也跟著看向了外麵,“這個園子皆是你二伯父一手打理的,往常我就是想要動一動,都不行呢。”
這傅容姿還真是沒想到,畢竟傅亦誠那大腹便便的樣子,怎麼看都和這精巧的園子並不相配。
穆氏一邊說著,一邊還讓人將屋門再開大了一些。
“我閨名為芷蘭,你二伯父便為我種下了這滿園的白芷和蘭草。外人都道蘭花名貴,卻不知這滿園的蘭花加起來,在我眼中,都比不得那幾株白芷。”
穆氏說著,還特地指給了傅容姿看。
“我名中雖有‘芷’字,但自小長在南方,最多也隻見過那幹癟癟的藥材。年幼之時,我原本還以為,到了北方,就會能見到白芷遍地的景色。卻不想這物件偏隻愛生長於像什麼林下、溪旁、山穀等地的,根本無法養在園子裏。”
說起了這些,穆氏整個人的臉色都好像是亮起來了一般,再不見往日的呆板與沉悶。
“你二伯父一開始說要為我在這園中也種上白芷,我還當他是渾說來誆騙我的,卻不想,還真是讓他給辦到了。從選種,到栽種,再到現在的時時照料,十幾年來,皆是他親手而為。就算是他現在肯讓我來照料這園子,我怕也是做不來的。”
穆氏舉帕掩在唇邊一笑,不好意思的看著傅容姿,道:“二伯母是不是說得太多了?”
“沒有,能夠聽到二伯父對二伯母敬愛有加,是侄女的福氣。”
傅容姿是真沒想到,傅亦誠那人還會為穆氏做這些事情。畢竟傅亦誠的後院裏,不說人滿為患,也快是能夠稱得上是來者不拒了。她原還以為,傅亦誠是因為不喜穆氏,才會這樣的。
但若是一個人肯為另一個人花費心思至此,還一做就是十數年,這樣的感情又怎麼能夠說是不喜歡呢。
“很吃驚?”穆氏直言道:“是不是覺得你二伯父這個人貪新好美,絕不像是能夠做出這種事的人?”
傅容姿笑了笑,當真是不好回答穆氏這話。
“都是自家親戚,姿姐兒何必這樣見外。你家二伯父在外的名聲是個什麼樣子的,難道我還能夠不清楚嗎?再說了,這話也根本沒有說錯了他。我家的這位老爺啊,確實就是喜歡那些年輕美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