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可還曾記得。”握著手中的茶杯,微微用力,傅容姿繼續道:“弟子曾言,自己之前有做過一個夢。在那夢中,弟子的祖母,該是還有至少一年的壽元。”
素心點點頭:“記得。”
“那麼……”用力攥緊了手中的茶杯,濺出的熱茶燙在了傅容姿的手背上,“師傅可知,為何弟子的祖母會早早的去了。”
一方素帕蓋在了傅容姿的手背上,傅容姿抬起頭,看到的依舊是素心那向來就平靜無波的麵容。
“師傅……”
“為師自來覺得你聰慧,卻不想會被一個夢境就困住了。”
“師傅,但那並不是……”
傅容姿想要辯解說那不僅僅是一個夢境,可又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有些事情,哪怕彼此已經是心知肚明,可總也不好說破的。
“黃粱一夢,周莊夢蝶,是是非非,誰又能真的說清楚,到底有什麼是真的,又有什麼是假的呢?”
素心低著頭,細心的為傅容姿處理著泛紅的手背,那露在外麵的小半張臉,此時看起來,竟是格外的溫柔。
“就如同我們在此念佛,念得到底是他人的緣法,還是自己的心安,誰又能夠知道。萬物輪回,自有其命數,一因結一果,有施必有報,有感必有應。”
拉住了素心手中帕子的一個角,傅容姿又問:“那師傅呢,師傅是不是會一直陪著離若?”
素心搖了搖頭,“傻離若,這世上的每個人都隻能一個人走。你有你的因果,為師也有為師的因果。不過你放心,即使師傅不能夠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但隻要你需要,為師總還是會在的。”
“那師傅一定要比離若活得長。”
傅容姿拉著素心的手,幼稚得就如同一個孩童。
素心很淺的笑了笑,沒有回答。
歪靠在素心的肩頭上,傅容姿道:“師傅,等到天亮之後,弟子便要家去了。這一別,不知何時還能再見。師傅,弟子還能夠回來嗎?”
“當然可以,靜水廟永遠都是你可以回來的地方,這裏的大門永遠對你而敞開。”
素心難得親昵的順著傅容姿披散在腦後的頭發。
彎下頭,素心湊到了傅容姿的耳邊,輕聲道:“就像你之前所猜測的,為師確實也曾給你安排好了一條路,可是,現在為師卻覺得,哪怕你不按照為師的安排去做,也無所謂了。”
“師傅?”傅容姿抬起頭,不解的看向素心。
“隻不過,師傅並不會害你,所以,隻把這當做你人生的另一個選擇去試試,怎麼樣?如果你真的不願意,那就回來吧。”
傅容姿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你自幼也沒去過什麼地方,等你再多去外麵走走,見過了外麵的風景,認識了外麵的人。若你還是覺得在這世間,沒有什麼值得你眷戀的,那麼,你就回來。這一次,為師來親手為你剃度。”
素心的手,在傅容姿的耳後,輕輕滑過。